每年的农历十月一日便是家乡的鬼节。不知谁给取了这个阴森可怖的称谓,其实死去的是我们的亲人,是生前爱着我们,宠着我们,呵护着我们的亲人呀。
在家乡鬼节和清明节一样都是人们祭奠已经离开我们的亲人们。就全国范围来说似乎鬼节远远没有清明节那么隆重和有名气。但在家乡的人们看来,鬼节和清明节同等重要,都是缅怀已故亲人的重要节日。
这个时节也正好是阳世的我们的换衣季节,我们脱去单衣,将要穿上厚重的棉衣,以便安全渡过一个寒冬。这时的我们自然就会想起身处阴间的亲人们,他们也要过冬。尽管我们阴阳两隔,永无见面的机会,但我们还是会想起他们的,尤其是清明节和鬼节。我们自然会给他们送些寒衣:棉衣棉裤,被子褥子,帽子祙子等,同时,再送他们一些纸钱和暝币。以此寄托我们的哀思。
解放前还是私有制社会,人死了都是埋在自家地里。因此,那时每家都有私人坟茔地,论资排辈,死了都井然有序地聚在一起。只是时间久远了,他们的坟丘已经消失得无踪无跡了,但由于年年祭奠,大概的位置还是记得的。
农业社时期生产队本着节药土地资源的原则,选择那些坡坡典典,只疯长野草不长庄稼的荒地,作为本队公共坟园,按一定的次序排列。
现在除了我们这偏远的农村,全国都实行的是火化政策,简捷、卫生、环保、文明。将来,全国可能要全面实行火化,因为这是自然发展的必然趋势。
每年的这个时节,无论人们身在何处,都要赶着回家的,不然会被乡党轻视笑话的,也会被指责为不孝而失尽脸面。首先与亲支近派的叔叔姑姑兄弟姐妹们相约,找个合-适的时间去老坟莹地给曾祖父祖母上坟,由于户大人多,一路之上队伍浩浩荡荡。也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会觉得血缘和亲情的可贵,让人倍加珍惜。
上完祖坟,我们兄弟姐妹又一起来到了集体坟园。这里荒草沒膝,一幅衰败的景象。一个个馒头似的小土坟隐没于衰草之间。全队死去的人都躺在这冰冷的荒郊野外,陪伴他们的是小鸟啾啾叽叽,与他们絮语,给他们唱歌。
我们找到了父母的坟墓,在坟前围成了一个半圆。我们虔诚地跪了下来,点起了蜡烛,聚土为炉,又烧起一炉香来。取出暝币,纸钱,寒衣,一件件焚烧,并一件件叮咛着。焚烧完毕,我们注视着闪烁的蜡光和袅袅香烟,恭恭敬敬地磕上三个头,这祭奠仪式也就算是结束了。
我们注视着父母的坟头,不忍立即就走,我们拔去坟头的野草,为坍塌的地方剖几掀黄土。我想父母也许并不寂寞,孤单。这里还有他们生前一起劳动过,一起唠磕过的乡党。寂寞了,孤单了,他们会打打麻将,唠唠闲磕,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一阵清风来到耳边,这也许是他们对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