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胡佳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屏幕忽地亮了。胡佳瞥了一眼，是黄涛发来的。而此时，胡佳正和秋华在餐厅用晚餐。秋华正给胡佳倒酒，并细心地把胡佳爱吃的菜递到她面前。窗外霓虹闪烁，胡佳任屏幕暗了下去继续吃饭，却不自主地放慢了夹菜的动作，若有所思。

  黄涛是胡佳的初恋，从大学时候开始在一起断断续续将近三年。所谓断断续续，便是分分合合。

胡佳和黄涛是在校辩论赛上认识的，可谓不打不相识。胡佳性格雷厉风行又有几分高傲，黄涛比胡佳高一届，是团委实践部部长。校辩论会上，黄涛见这个小师妹反应灵敏，伶牙俐齿，且五官小巧精致，天生的小麦色皮肤看起来很健康，特别是纯黑如缎的披肩长发在她说话时悄然从肩上滑落，愈发让黄涛心里蓦地一动。

那场辩论赛，胡佳班输给了黄涛班。但胡佳获得了全场最佳辩手。这让胡佳于遗憾之余还是有些许欣喜。胡佳上台领奖后，正预备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时，黄涛缓缓踱了步子过来，在胡佳面前站定。黄涛180cm的身高足足比胡佳高了20cm，因此，胡佳先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脖子和喉结。“你好，请让一下。”胡佳一边避让眼前的这位男子一边准备继续往台下走，她以为是男子

不小心挡了她的路，却不知黄涛是故意来找她的。

“你好，胡佳。”黄涛大方从容地对胡佳问候，胡佳这才抬起头来看人，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就是刚刚对阵的学长。比赛时，黄涛做总结陈词，胡佳已经观察过他了——脸盘方正，眼睛炯炯有神，戴一副银边框眼镜，鼻梁微挺，嘴唇有点儿薄，配着身上的西装却显得相当儒雅，气质颇为出挑。

“你好，胡佳。我是黄涛，09级中文系的。”黄涛见胡佳抬头看他，但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惊异之色，不由得自己先红了脸，于是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和胡佳握手。胡佳看这么个大男孩儿脸红红的很害羞，便一咧嘴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边握手边答道：“师兄好。很高兴认识你。”

胡佳喜欢会脸红的男孩子。“会脸红的男人现在越来越少了。”这是胡佳观察了许多追求者之后得出的结论。况且，黄涛颇有书卷气质，能力也很不错。

二人相识后，兴许是彼此都有几分好感，因此平日里常相约着周末一起泡图书馆，爬山，围湖散步……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旁人都知两人关系亲密。

很快就到了冬天，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从起初的雪豆到后来的雪沙再到羽毛似的雪片，校园里的雪越发厚了，很快就要期末考试，大家晚上都在自习室复习。胡佳和黄涛也一样。这晚，胡佳下自习晚了点，和好朋友张茫茫瑟瑟发抖地贴在一起准备回宿舍时，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了。

“佳佳，一学期了，你和你的师兄还没有明显的进展吗？”茫茫脸上写满了八卦二字。

“哎，算了吧，这样挺好的。两心知就好。”胡佳不无埋怨地说。

“咦~还两心知呢，你怎么知道他知不知?”茫茫调笑道。

“管他知不知，爱知不知！”

“是吗？你一点儿也不想知他知不知吗？”茫茫越发取笑胡佳了。

“好你个张茫茫！竟然还笑我，等你有了喜欢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你！”胡佳气愤得脸都红了，追着张茫茫拍打，两个人在雪地里嬉嬉闹闹。静悄悄的雪夜也多了几分青春的活力。

“哇———佳佳——佳佳——你快看！”张茫茫忽然停了下来，仰着头微张着惊讶的嘴。齐齐的刘海儿修饰着圆圆的小脸，她就这样仰着脸，雪花落在她的鼻子上，眼睛上，嘴巴上，额前刘海儿上……很多年以后，这一幕依然深深地刻在佳佳的脑海里。顺着张茫茫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一盏路灯，雪下得纷纷扬扬，在路灯的映衬下，更显得梦幻唯美。毋庸置疑，胡佳和张茫茫都被震撼了。“这不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吗？”张茫茫感叹道。“是啊，好浪漫。”胡佳沉迷着回应。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待一会儿吧。”

“好哇。乐意奉陪。”两人相视一笑。

“胡佳。”是黄涛的声音。两人回过头来，果然是黄涛。不过……不只是黄涛，还有，还有一束鲜红的玫瑰，依偎在雪中少年的怀里。张茫茫见状，识趣地先回宿舍了，临走时对有些慌乱的胡佳调皮地眨了眨眼，又对黄涛轻声说了句“加油！”蹦蹦哒哒地走远了。

黄涛越走越近，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胡佳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胡佳有些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

等到雪中少年怀抱玫瑰在胡佳面前站定，玫瑰上零星沾着些雪沫，衬得玫瑰更加娇艳可人。胡佳看着眼前的黄涛，一言不发。“胡佳，你愿意每年都和我一起看雪吗？”黄涛深情款款地问。胡佳想了好一会儿，答道：“不愿意。每年都和你看雪那多没劲。”黄涛听了，肩头一动，怀里玫瑰上的雪沫也被抖搂下来了一层。正在心里预备如何体面地退回好朋友的位置时，胡佳又说道：“不过——不过我愿意每年都和你在一起。”说时已露出狡黠的笑容。雪中少年一愣，“那你愿意收下这束玫瑰吗？”说着递过玫瑰花束去。

“好啊，白雪红玫，真美！”胡佳接过花束捧在怀里，用鼻子轻轻嗅着。

“那你从此刻起，就是我女朋友了。”

“那你，从此刻起，就是我男朋友了。”

黄涛扳过胡佳的肩膀，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胡佳害羞得低下了头。

漫天飞雪中，两人拥抱在一起，从此成了一段故事的开始。

“佳佳，菜不合胃口吗？”秋华放下手中的酒杯，刚毅的眉舒展开来，酒杯轻轻落在盖了软布绒垫的桌上，没有一丝声音。秋华的话将佳佳的思绪拉了回来，佳佳眉心一动，举起手边的高脚杯，轻轻摇晃，送到唇边饮了一口。抿了抿嘴道：“菜色很好。很合我的胃口。”又盈盈举杯向秋华致意。

“那多吃点儿，你太瘦了。”秋华虽知佳佳有心事，但也不想过多追问。她想让你知道的，就会让你知道，秋华这样想。

  走出餐厅，已经很晚了。深秋的天气总有一些落寞，空气凉凉的，有秋雨的味道。二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虽然距离不到一米。却仿佛隔得很远很远。胡佳最喜欢深秋，她总觉得深秋静谧，舒爽怡人。就像她的性子一样，冷清，安静。晚风轻拂，却也有些凉意，胡佳轻轻低头拢了拢衣襟，再抬头，一片红叶就疏疏地落了下来，在路灯下，红得透明轻盈。胡佳停了脚步，视线随着红叶在空中翻飞，一片，两片……晚风轻摇，红叶满天……胡佳的眼里也因此焕发出异样的光彩。紧跟着胡佳的秋华早已停了脚步，他的风景是胡佳。看着平常情绪波动比较小的胡佳，他静静地欣赏着她此刻的讶异，翩翩的红叶衬得她又多了几分孤寂，秋华愈加心疼。“你看云时很近，你看我时很远。”秋华忽然就明白了这句诗的意思。也许，在胡佳的心里，暂时还没有他的位置，这漫空飞舞的红叶又何尝不是他的孤寂呢？爱一个人，总是要学会等待。

未完待续……（墨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