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星期,班里流失了六个学生,创造了班主任工作以来的最高流失记录。
最先提出来的是徐鹏珂和闫美婷。周四那天上午,她俩来找我请假,一个说甲沟炎犯了,一个说脚上过敏了起小红疙瘩。我看看病情,没有同意她们请假。问还有其他事情不,她们都说没有。我批评了闫美婷的破洞牛仔裤,那个窟窿的大,足足超过岔开五指的手。
没有说出事情真相的她们,坚持着“忍”到了下午,再次找我,坦白了心中的“小九九”。她们说她们不想上学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下决心怎样告诉我。我问原因、问打算,开导了半天,问她们家长的想法,最后经过家长同意,让她们回家商量。她们的家长没有多长时间,都答应了孩子的要求。这么些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家长对孩子的“理解”和“支持”原来这么容易“摧毁”。
第二波儿是杨占和赵钦哲。周末时他们告诉我,周六去社旗找活干,只要可以就辍学。我耐心提醒,可以出去上学,不能出去打工,一旦出去,就面临着这辈子的学业“寿终正寝”。周日下午,他们因为家长不同意又回校了。只是到了门口就又改变主意了。他们要求回家继续商量,起初我不同意,他们勉强在屋里坐了一节课,又走了。最后,仍然是家长经不住孩子的软缠硬磨,答应了请求。虽然第二天学校领导也参劝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第三波儿是张启源和王冲。张启源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单亲,由爷爷奶奶抚养。这样的孩子更不建议他辍学,所以同他说很多话。最后他奶奶先经不住孙子的“执拗”,同意他回家“务农”,我也只好“放弃”或者“投降”。
王冲平时不言不语的,跟家长商量起来立场坚定。他爸的扫帚把儿打折了,他妈妈从广州带了几箩筐“苦口婆心”回来了,他大姨从社旗回来举例子讲道理了,一切都是“浮云”。他妈妈同意他的时候,家长看到了孩子这几年都不曾有过的灿烂笑容。听了家长的陈述,我只能无语,通过。
学生流失,究竟是谁之错?开学以来,为了不给这群孩子造成压力,我竟然没有在班里立下许多规矩。为了不让学生产生开学驱赶差生的感受,第一周我连背诵过关都没公布结果。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让哪个同学怀疑我“含沙射影”。课没有进行那么快,还嘱咐年轻的英语、数学老师尽量不苛刻。结果还是令人出乎意料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他比我大一岁,初中二时忽然给家长提出辍学的念头,他爸爸带着他去地里除草。太阳好大,毒花花地晒死人了。他们早早地起床,钻在没膝深的玉米地里,一直干到中午。汗水顺着他们父子的脸颊、脊背往下流,他的胳膊都起皮了。三天结束,他心服口服地向家长提出继续读书。从此,他勤奋苦读,最后考上大学。
我想起了小学时候的同学,回家闹情绪不上学。他妈妈操起门口的打牛鞭,不分三七二十一一顿猛打,他哭着蹦着叫着,说再也不会说不上学了。
……
现在的孩子怎么了?他们的想法无论对错竟然都能得到家长的同意。上学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微不足道了?孩子们竟然都可以没有什么难度地“征服”家长。
孩子这么任性地想不上学就辍学,究竟是谁的错?
多希望家长能够配合老师,完成对自己孩子的再教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