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堤春晓】(五)大婚

皇上再次见到千寻,顿时龙颜大悦,他为千寻眉宇间那器宇轩昂所赏识,便豪爽地立刻赐了婚。

古往今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本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至上荣耀,这一路虽然走得艰辛,而眼前这一切都搓手可得,更者千寻迎娶的还是皇上至爱的金枝玉叶,以后荣华更是无限。再说那紫霞公主,亦是对自己一片深情,可怎奈苏堤上的那一邂逅,成了千寻心里一生的牵绊。千寻是饱读圣贤书的,又怎能先负与人?

大婚将在三日后举行,千寻只身置于空荡阴凉的大殿,开始着焦灼的等待……

千寻心里无时不刻惴惴不安,不可,还有一事尚未稳妥——他必须出去一次!

这样苦苦闷了两日,千寻还是找到皇上,毫不避讳,心有所思。全都倾泻出来。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青年人,微微一笑,龙眉一动,倒也没有为难——千寻是跑不了的!

千寻便立马跑出城去,直奔客栈,不为谁,就为和那两位大难重生的同伴道别。千寻推开门来,果然思文和游琪正在烦闷地喝酒。

“千寻,你来了!”游琪、思文都放下杯箸。

“这些日子,让两位同伴受苦了!”千寻说道。

“哪里的话,还不是多亏千寻你日夜奔走,不然我和思文都不知身首何处了!”

“是啊,实在是虚惊一场。还好大家都逢凶化吉。来,为这,我们就应举杯!”思文说着,往杯子斟上了酒,首先就举起了杯。

千寻也不含蓄,向着两人端起酒杯就是一口而尽。一杯刚尽,意犹未尽,一杯已经满上,千寻一连九杯下肚,“兄弟们,明日一别,天涯路远,各位好奔前程,恕千寻不能相伴了!”

“今日乃是喜庆之日。寻兄何出此言?”

“是啊,千寻为何如此感伤,莫不是主考大人为难与你?”游琪语气倒是平和,“主考大人突然就这么愉悦地释放了我们,这其中是不是有隐情啊?”

“无事,以后的事一切顺遂,兄弟尽管放手去搏,他日定能平步青云,只是千寻不能陪两位了!”

“怎么,寻兄要去何处?”

“前途茫茫,我也不知何去何从……”

“唉,不谈这个了,喜庆之日,让我们把酒言欢!”说着三只酒杯撞出来清亮的声响。

这恐怕是迄今为止千寻喝地最快意的一顿酒了,酒过三巡,兴致难尽,但都已醉意深重了。到最后,不觉间,三人就横七竖八地躺下去了,身子堆成紧紧的一团……

天刚拂晓,千寻酒意尚未消尽,却也隐忍着起来了,他的眼睛在熟睡的游琪和思文脸上停了片刻,“别了,珍重!”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千寻只身回到那陌生、暂时属于自己的宫苑,等待着宿命的安排——这是皇宫里的一间偏房,一日之后,自己才将真正属于这偌大的宫殿,紧紧地锁在这里!

恰在此时,轻缓平稳的步履声扰动了千寻的思绪,此人正是紫霞公主。紫霞公主也料定千寻会在此处,便想着专程来和千寻畅谈一场。千寻是皇上钦定的驸马,一日后正式成婚,才可搬入皇宫,成为正统皇亲。按宫里的规矩,紫霞是不宜和千寻见面的。

千寻赶紧站立,神色露着一点慌乱,毕恭毕敬地作礼“紫霞公主,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便说话,叶公子快跟我来!”紫霞公主却也没了一点羞涩,拉住千寻的衣襟就奋力地跑了起来。好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点儿喘气了,紫霞才停了下来。千寻定神一看,此地与原先那庄重森严的宫殿迥然不同,恍然是另一天地,只见此地亭台轩榭,山水草木,一应俱全,坐落有致,顿时不由地使人内心平复许多。

“叶公子,还记得这是哪儿么?”紫霞公主问道。

“小生看此处,山水草木俱佳,一片悦人风光,想必只有御花园才有如此绝美景致罢!”

“叶公子果然聪慧,不过公子只说对一半,这不是父皇的御花园,这是我专门辟出的后花园!”紫霞说着,脸颊带着笑意。

“美!人人都传紫霞公主人天生丽质,品位亦是高雅,今日这花园就可见一斑啊!”

“叶公子过奖了!”紫霞公主脸颊再次露出笑意来,头却也低了下来。

紫霞公主不再说话了。望着面前这个清新脱俗的女子,千寻也不知该有何表达,就只能陪着紫霞公主默然走着,双目有心无意地赏着风景。许久,紫霞公主竟转过头来,面向着千寻,“叶公子,景色美么?”

“自然是美景,今生能赏到此景,不可不说是我叶千寻的人生之大幸啊!”

“那紫霞如何?”

“紫霞公主何出此言?”

“紫霞虽是女儿家,但于诗词歌画却无不热衷,多年来我精心地打扮着这方水土,呵护这这一草一木,就是追寻着吗诗情画意,奈何懂我之人却遍世难觅,我只得把这无言的草木当作唯一的依恋。美景尚好,却徒留一人痴情罢!”

这一番言语可真搅乱了那本已纷繁的思绪,只让千寻感到措手不及,语尽词穷,难以招架了。

“还好遇到了叶公子!叶公子你可知晓?那日御花园中,紫霞一见公子一派倜傥俊秀,就倾心不已,之后又听得公子滔滔不绝,谈古论今,侃侃道来,言辞从容,诗书之气却不言而喻。从那刻始,紫霞从心里就认定——叶公子就是我多年来苦苦寻觅的那一人、那个知我懂我,能陪我品玩山水,谈诗吟歌,彻夜长谈的人!”

“叶公子,你愿意么,愿意和紫霞一起享受这良辰美景,生生不离么?”

实在令人叹惋,千寻没想到这富丽荣华的宫苑之中竟也深藏着这么一位悲情之人。在这儿,千寻仿佛又隐隐约约看见了琬儿的影子,“此生能够迎娶紫霞公主,是千寻一生难得一遇之大幸,千寻定当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紫霞公主听了这话,也终是放下心来,一如刚刚的活泼,又笑说着和千寻赏玩起花草来:

“叶公子,你看那昙花长得多盛,真不负我多年悉心呵护,看来明晚就能盛开罢!”

“嗯。会的!”千寻只是匆匆地应了一声。

也许真是天意如此,紫霞久久等着自己,自己亦对这多情的女子颇有几分敬重。可千寻胸腔之内却似塞下一头野鹿,怦然乱动,难有凝静——这到底是欺骗、到底是背叛!

一日过后,大婚如期而至。

此夜,宫中处处火树银花,红光贯天,一扫以往的清冷。在群臣一片热烈的道贺声中、在皇上慷慨激昂的笑声中,千寻小心扶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迈着轻缓的步履走进那烛光艳丽的洞房……

见到此情此景,紫霞不觉思绪涌上心头,不禁吟道:“永结连理不言弃”。千寻望了望紫霞,对道:“长做鸳鸯比翼飞”。之后又接连数对……

千寻新的生活终是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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