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的湖水波光粼粼,远远望去,水天相接,一望无际。一轮红日在天边慢慢地沉了下去,澄蓝的天空中,星星渐渐多了起来,远处的山峦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轮廓,近处的草原、湖水、游人和羊群都笼罩才苍茫的暮色之中。
嘉禾和穆尘肩并肩站在湖边,直到繁星满天。热情好客的牧民燃起了篝火,弹起了扎木聂,欢乐的人群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午夜时分,歌声、笑声、琴音和说话声才渐渐停止。停止了欢笑的草原一片寂静,只听见“呜呜呜”的风声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
嘉禾站在湖边的沙地上,看着东方升起的一轮红日。太阳金色的光芒照着平静的湖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草原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子。
她的目光从远眺中收了回来,锁在穆尘身上,他拿着相机不停地调整焦距,按下快门,一会蹲着,一会站着,一会又侧卧在沙滩上。他用镜头记录了这一天日出的壮观,圣湖的庄严和草原的美丽。
当面对真实的大自然时,人才能真正意识到,在茫茫宇宙之中,自己不过沧海一粟,才能谦卑下来,看待自己,看待世界,这种谦卑是对自然的臣服,对生命的臣服。
四周一片静谧,谁也没有说话,嘉禾感觉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这样肩并肩看着日升日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晨风徐徐吹来,风吹草动,野花翩翩起舞,穆尘伸手去握嘉禾的手,刚一触碰,他感觉这双手如寒玉般润滑冰凉。他挽着嘉禾走进了帐房。
嘉禾像睡美人一样恬静的睡着了,美丽的脑袋从浅蓝色的睡袋中露出来,几缕柔软的头发贴在如花似玉的脸庞。倏的,她的眉头紧紧皱了几下,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穆尘被嘉禾的哭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他看见嘉禾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穆尘用他的食指在嘉禾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嘉禾柔美的脸庞。抽泣声止住了,紧缩的眉头慢慢地舒展了,嘉禾的脸上露出了恬静的神态。
帐篷外热闹起来了,时不时传来马蹄声、牛羊的叫声、狗叫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穆尘再也不能入睡,他收起睡袋,走出了帐篷。
远远望去,洁白的羊群仿佛撒下的珍珠,几朵白莲花般的云朵像是落在了五彩的经幡上。近处,放牧的姑娘骑着马漫步在山水之间,唱着婉转嘹亮的情歌,陶然自乐。
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蒙住了穆尘的眼睛,娇媚地说:“猜猜我是谁?”他反手在嘉禾的腰上一勾,她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袅袅婷婷地站在他的面前。她看见穆尘的眼神深情而又寂静,仿佛带着前一世的约定,用了一生的时间奔向她。
“多少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嘉禾远眺着阳光下五彩的青海湖,情不自禁地低吟。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穆尘接着嘉禾的低吟,深情款款地说。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是这样不遮不掩,不怖不惧,如此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穆尘说完,深情凝视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面对他热烈地注视,嘉禾嫣然一笑,那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穆总,我给你们拍张照吧?”王华边走边说。
“好啊!”说完,穆尘把相机给了王华,教他调焦,构图。等王华学会了,穆尘给他示范,边示范边说:“就这样,抓拍就可以,不要摆拍。”
穆尘回放拍好的照片给王华看,相机里有一半都是嘉禾的照片,她笑着,跑着,跳着,也有安静地看着天,望着水的样子。
“这样拍出的照片自然真实。我先给你们拍,然后,你再找机会给我们拍。”看了一会,穆尘说。
听穆尘这样说,王华赶紧叫张媛媛过来拍照。张媛媛小跑着过来。休息了几天之后,她的脸色逐渐有了血色。在她跑着过来的时候,穆尘就半蹲着抓拍了几张。等张媛媛一过来,王华就并排站在张媛媛的身边,郑重其事地摆着造型,穆尘耐心给二人拍照,调整姿势。
拍完照,已经是正午时分。匆匆吃了几口当地牧民做的手抓羊肉、牛棒骨和羊杂汤之后,他们便驱车往茶卡盐湖。
上了国道109以后,一路上风光各异,穆尘时不时地停下来,拍天空中的云,拍掠过湖面的老鹰,拍跃出水的鱼,拍草原里的一株花。一株花,一片云都让嘉禾新生喜悦,她时而静如处子,时而动如脱兔。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好不愉快。
薄暮时分,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穆尘紧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车流。猛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穆尘无暇接电话,但是,电话接二连三地打了进来,铃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穆尘说:“老婆,你接一下。”
嘉禾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娇媚发嗲的声音:“亲爱的,两天都没有打通你电话,你去南极了吗?”
嘉禾面露难色,愣愣地拿着手机,看着身边专心开车的穆尘,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对方听不到穆尘的回应,便停下了说:“你在听吗?”
“不好意思,穆尘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嘉禾冷冷地说。
“我是嘉禾。”大概是对方在问她是谁,嘉禾便直说了自己的名字。
“嗬,原来是你。你忘了欧阳吗?他可没有忘了你。”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中带着冷笑和嘲讽。
“老婆,挂了电话。”嘉禾停了穆尘的电话挂断了电话,两只手交叉叠在一起放在嘴边,她轻咬着右手的大拇指。
穆尘变了脸色,显出一股焦躁和烦闷,他感觉前面的车站错了道,挡住了他的路,他急促地摁响了喇叭。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透着烦闷和焦躁。另外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一言不发。
拥堵在一起的车终于疏散开了,车子又在曲折的公路山平稳地往前。车里像凝了厚重的雾气,让人憋得难受。嘉禾打开了窗户,一阵凉爽的风吹进了眼睛,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穆尘升起了车窗,打开转向灯,靠路边停下了车。穆尘从车上跳下来,说:“你开一会。”说完,他绕到嘉禾那边,打开车门,叫嘉禾下来。嘉禾跳下车,站在路边,怔怔地看着穆尘。穆尘凝视着嘉禾的目光,沉着嗓子说:“不许猜疑。永远都不要。”嘉禾抬头看着他,眼里盈满泪水。
车里,王华的脸上露出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态,他的眼睛盯着张媛媛看,好像再说:“看吧,我没有说错,穆尘会这样的男人靠不住。”
嘉禾和穆尘一前一后上了车,穆尘将嘉禾的脑袋揽在他的怀里,对着她的耳朵说:“老婆,相信我。”嘉禾只是静静地依偎着他,没有说话。
手机刚响了一声,穆尘就接通了电话,他喂了一声之后,就安静地听着对方说,过了良久,他朗声说:“娜娜,现在你听我说。你和我是工作关系,你为我工作,我付你薪酬。现在,我们的合作结束了。”说完,穆尘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车子在寂静的公路上行驶了约莫半小时的时间,到了茶卡镇。当晚,他们在茶卡镇住宿,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前往盐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