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二十回有一段,袭人因病不能伺候,晴雯等几个丫头去赌钱玩了,独留麝月一人留守,宝玉无事消遣,说麝月头痒,便给麝月梳篦。
忽让我想起小时候经常用的篦子来。
很多年没见过篦子了,想来小一点的孩子应该是没见过的。
篦子是用竹子做的梳头工具,中间有根脊梁,两边是密齿,这种篦梳比普通的梳子要密很多,这在小时候是经常用到的梳头工具,用来梳藏在头发里的虱子。
小时候虽没什么像样的发饰,但也爱美,喜欢把头发留的长长的,扎一个高高的马尾,时下流行什么样的头绳,也会花几毛钱去买。
海南的天很热,夏天很长,孩提时的我们好动,光着脚丫满大街跑,满身是汗,头发也不精于打理,这就导致了一个爱美却不常洗头的诟病——头发经常长虱子。
夸张的时候,拿热水洗头,满盆的水面上都飘着许多掉下来的虱子,虽然现在想起来头皮有点发麻,但是这确实是以前时常有的画面,所以家里有篦子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很重要的梳头工具。
周末的午后,妈妈难得闲下来的时候,便会为我们用篦子梳头,坐在走廊里,拿个矮凳,再拿个高点的方凳,便可松下头发,一遍一遍的梳。
篦子齿子很密,通常都会先用普通的梳子把头发梳顺,防止打结,在用篦子梳,梳完一下,便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齿子的一端,划拉到另一端,这样夹在齿缝里的虱子就会掉到方凳上,再用拇指盖一只一只的撵死。
梳完头发还不够,妈妈还会帮我们拨拉着头发一点一点的抓,再大一点,便是姐妹之间互相帮忙抓了。
那时候,虱子似乎是永远灭绝不掉的,抓了虱子还有卵,卵也抓了还有遗漏掉的虱子。
因为头上的虱子,父母使过很多招,用热水洗,拿篦子梳,人工抓,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便是拿“神笔”杀虱子。
“神笔”是一种类似粉笔的东西,只是里面的成分是用来杀蟑螂的,小时候爸爸经常买“神笔”,看到蟑螂便画一个圈,蟑螂走过便可中毒,虽然毒轻,但是爬过“神笔”画的痕迹久了蟑螂便会行动缓慢,便可一只只踩死。
可想而知“神笔”的毒性不弱,所以爸爸便想到拿“神笔”来杀虱子,想永绝后患。
方法是这样的:把“神笔”压成粉末状,然后撒进发间,再用毛巾把头发裹住半小时,后再把头洗净。
“神笔”的杀伤力很强,但是我们也会受影响,裹了一会,感觉虱子在躁动,头皮也在发痒,又不敢抓,终于熬到可以洗头了,痛快的洗了一通,原以为虱子洗净,“神笔”粉末也洗净,该是通头舒服才对,殊不知虱子是感觉没有了,但是头皮却遭了秧,开始过敏起来,红彤彤的一片,好几天才下了去。
后来,因为这个缘故,也就没有再拿“神笔”杀虱子的事情,“神笔”的作用断绝了虱子,后来却因为不勤打理头发的缘故,也有“复生”的时候,于是又开始了拿篦子梳,互相抓虱子的日常。
篦子陪了我们一段很长的时光,虽然用篦子是不太美好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头发又长了虱子,但是它却为我们梳去了许多烦恼,保住了许多“脑细胞”,我们才得以带着智商平安的长大。
这是调皮话。
但篦子是时光的象征,是陪伴我们成长的见证,虽然它没有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随着时代的河流被淘汰,但不可否认它曾经的作用与功劳。
后来,功成身退,它只安安静静的躺在旧时光里,躺在放梳子的铁盒里,跟着铁盒一起,染上了锈迹斑斑的颜色,封尘在记忆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