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月一到,雨总是下着。雨的故居隐在空中,是自由的灰色王国,落在地上,发白的土地随即转为暗灰色。
雨后的厦大并不讨人喜欢,光的虚晕把所有的坏情绪包裹着。我在宿舍里抱怨着并不友好的天气和并不顺利的科研进展,然后背着书包,撑开雨伞,出门了。
天气晴朗的时候,如果有人问我住的是哪一栋楼,我会微笑着告诉他,是海景房。而大雨倾泻的时候,有人问我还要多久才到宿舍,我会喘着气直呼——还要242个台阶。
出了宿舍门,右手是芙蓉隧道,左手是白城沙滩。朋友在电话里艳羡我身在美景不知福。
我笑笑说,“不比本科生,咱们是要搞科研的,早晨7点而出,夜晚11点而归。厦大是什么样的,我好像还真的不知道呢。更何况,今日有大到暴雨。”
“看看雨中厦大可好,就算为我看一眼。”
我说,“早上要做汇报的,放不开那个心去乐山乐水。”
“你呀,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朋友的话一出,先前的五味杂绪全盘倒出,散落一地。“你呀,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才舍弃了七情六欲。你呀,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才忘了自己该是生活在美景里的。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而美景却可常驻心间。”
我的眼眶好似被雨淋湿了。
我把雨中的厦大随手拍给了朋友。
我说,“你看见了么?雨中的厦大平添了几缕忧伤,芙蓉湖畔的那棵老树在雨中轻轻咳嗽着,像孱弱的老爷爷等着孙儿归来。树围着宿舍楼,绿树红砖,俨然一副水墨画,而画只是画,没有人来。你看见了么?”
她说,没有忧伤,我只看到了清幽。
她说,我记得半年前,你说厦大的芙蓉湖很美的,你说厦大很暖的,难道你忘了么?
我说,我没忘。
她说,赳赳,把真正的景写给我,好么?
我说,好。
2
雨中的芙蓉湖,褪了喧闹,褪了繁华,清清奇奇的静,像是深山里修行未满的僧人外出寻道似的。这位寻道的僧人把主楼映在心里,把黑天鹅拥在怀里,怡然自得。
你要是从小路踩着石阶靠近芙蓉湖,绝对能巧遇一排排略微倾斜的无名小树。它们懒懒地瞌睡着,并不会在意是否多了位游客赞之素雅,也不会感叹自己是否又成了某些照片的绿景。风儿在它的耳边私语,它只是笑笑。芙蓉湖就隐在小树之中。
雨的淅沥声把这份恬淡渲染得淋漓尽致。
在芙蓉湖前,你闭上眼慢慢感受,便能抓住那丝丝缕缕的暖流。
风儿越过小树,问候湖面的时候,黑宝石般的天鹅轻摆扇羽,不惊让人怀疑僧人在寻道时也为黑天鹅谋得一席之地呢。但你细察每一根草,每一枝柯,会发现整个芙蓉湖畔的一切都明媚美好。
芙蓉湖畔。
父亲牵着儿子的手,孩子仰头闹着要自由。接着,他放开了孩子的手,孩子迈开腿,在湖畔肆意撒欢。
一个游客从人类博物馆的那头走来,手里拿着一枚刚刚掉落三角梅,眯着眼睛对着太阳笑。
树上有几只小松鼠悠悠地探出头,撑开双脚,跑在另一片刚开垦的土地上。我踩着一路的幽静从宿舍楼走向实验室的时候,竟瞧见它们绕着那浓密的枝柯试探着春的气息。
3
我说,其实厦大,并不忧伤。
朋友说,这就对了。万不可因一时的焦虑和迷茫而否定了所有的美景。
到了实验室,我合住伞,把雨挡在门外。
翻阅实验记录本,我的心刚要燥起,想起三分钟前望见的芙蓉美景,心静了不少。
我说,朋友,我可能爱上厦大了。
写给毕业半年多,正在读研而迷茫,正在工作而焦躁的你们。记住了,生活再怎么欺负你,也不可以认输哦。更何况,一切好像没有那么糟,不是么?
写于2017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