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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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三届爱情主题积分赛活动。


子弹从角落里疾飞出去,这又是十拿九稳正义的一击,至少扣动狙击枪的郭小飞是这样认为的,并提前暗暗庆祝,准备站起来。

但是,被歹徒挟持的少女不知为何挺起身来,子弹正中她的眉心,连同身后的歹徒一起“噗通”倒在了地上。

商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人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残酷的事实。

少女额头上的弹孔在瞄准镜里放大了无数倍,瞬间击穿了郭小飞的心。

在这之前,他看到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死气,难道?他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接下来混沌的思绪一下子冲垮了他。

画面在郭小飞眼中静止了,变成了黑白无声的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晚霞映照,盾明湖畔,天湖一色,微波荡漾。小舟一叶,随波逐流,郭小飞盘坐于舟上,闭目冥想,试图抹去三年前那历历在目残酷的影像。

可是,那颗子弹如影如随,一遍遍击中冥想世界里的自己,在眉心上花一般绽放。

这时小舟仿佛不是在微波荡漾的盾明湖上逐流,而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上翻滚。

郭小飞霎时放弃冥想,双手抱住脑袋,紧紧拉扯头发,好让痛苦的感觉减至最低。

好一会,郭小飞才从撕裂中缓来,深呼吸,划着小舟靠岸,踏上环湖公园。

此时盾明湖公园已有许多饭后散步的人,三三两两悠闲地边走边聊,或观赏着湖光十色。

忽然,一阵“噔噔噔……”的击打乐传来,时而伴随着“砰砰砰……”的打板声。

打击乐就像从地府蹦出来的律动,狠狠敲打在郭小飞心上,令他呼吸急促,寸步难行。

刚才好不容易舒缓的情绪,又被这诡异的音乐激发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无尽的压抑看向发出音乐的地方。

一个穿白色衣服长发披肩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长椅上,抱着一把吉他在弹奏。

女孩继续弹奏,她并不知道她弹奏出来的音符深深刺痛了郭小飞。

郭小飞一步步走上去,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他走得很慢,几乎是踱步如年。

就在他即将崩溃时,节奏一变,“嗞……”一声悠长的滑音压过“砰砰砰……”似枪响的打板声,如天籁之音抚平了他心灵上的创伤。

郭小飞意识瞬间开阔起来,凝视前方随风律动的长发。

……长发在后面随着律动飞扬的轨迹很眼熟,不同是上一次在前;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噩梦,少女在他眼前倒下去时长发在风中凌乱,永远挥之不去,他穷究一生也忘不了唯一一次任务失败的画面。

他走到女孩不远处的对面,缓缓转过身,用瞄准镜般的眼睛仔细观察她。

只一眼,郭小飞就当场怔住了,毫不夸张的说,面前这个女孩就是周蕊,三年前那个执行任务失败的对象,被他亲手扼杀的花一样年纪的女孩。

郭小飞脑袋一片混乱,这怎么可能,周蕊那双阴翳的眼睛似在眼前,不过现在变得清澈明朗了。

虽然他很恨不得眼前这些事情变成马上变成现实,周蕊就在他眼前弹吉他。但人死不能复生,根本上不可能实现他这个荒谬的念头。

那次任务失败后,他没有颜面再继续做国内最顶尖的狙神了,就脱掉了身上的制服。为了能够弥补自己致命的过失。他一度调查过女孩的身份背景,但都一无所获,仿佛一切都是机密,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周蕊,是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

郭小飞无法解释眼前的事实,也无法释怀过去的事,深深看了一眼酷似周蕊的女孩,他沿着林荫跑道走了。他要回去整理一下这些乱如麻的思绪,让一切都明朗起来。

看着郭小飞在斜阳远去的背影,周蕊嘴角一笑,一股无形的气场环绕在她身边。

郭小飞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周蕊才背上吉他,踏上与郭小飞相反的道路。

郭小飞坐在沙发上,机械地拿着手机。思绪却瞬息万里,难道傍晚遇到的周蕊是个智能仿生人,只有这个推测才能够解释了;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应该是了,郭小飞不住地往那方面去想。

手机震动了,郭小飞打开一看,是爱情主题写作积分小组发来的,烟火组长发来的鼓励信息。

写作也是郭小飞自我赎罪的方式之一,不过他极力避免有关犯罪题材的写作,尽量去写一些有着美好结局的故事,比如《我是一条鱼》、《无尽的守候》、《极光》、《布衣门》等等……

现在时间已过半,他还没有半点头绪,他对爱情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去写点什么。

他发了一条:抱歉拖累大家了,我真的不知道写点什么。

一条名叫蕊蕊艾特他的信息弹在屏幕上:巧了,不如咱两一起搭伙写吧。

蕊蕊,这不是周蕊的蕊吗,她会是周蕊吗?

半个月之前他沉溺在痛苦的回忆中,倒是没有留意群里的人。

他急忙点击了蕊蕊的头像,是一个抱着吉他的女孩,就是在公园里弹吉他的周蕊,或者也是三年前的周蕊,又或者是她们重叠在一起了。

信息跳动,周蕊:我们方才在盾明湖公园见过,很高兴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重新认识你。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过去,但不重要了,这对我来说是一场生命的绽放。相反,对你来说这是一场噩梦。就让我们一起来谱写新的篇章,结束你的噩梦吧。信息末尾,附上一个憨笑的表情。

郭小飞呆呆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想通过这些字符看透事情的真相;却徒劳无益,本能地回复了一串省略号,再加一个六神无主的表情。

周蕊: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是请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明天老地方见,我会通过我的方式让你知道事情的原委。

周蕊仿佛洞悉了郭小飞的心理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随后,周蕊又发了一条音频信息过来。

郭小飞点开,是周蕊弹奏的一段振奋人心的吉他乐。

激昂的音乐环绕在耳边,就像给了一个身处绝望环境之中的人勇气,郭小飞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站了起来,随时准备战斗。

郭小飞重重打出一个好字,发了出去。

第二天傍晚,盾明湖畔晚霞一如昨日,不过却比昨日更灿烂,更熠熠生辉。

郭小飞习惯性地上了小舟,坐在上面进行冥想。

刚开始,冥想中灼热的子弹无数次击中他,令他痛苦无比。

渐渐地,他想起了周蕊发的信息,冥想世界里的子弹这时就像一道流星划过,最后绽放出璀璨的花蕊,一如周蕊的蕊。花蕊,照亮了郭小飞整个冥想世界。

“噔,噔,噔,噔……咚,咚,咚,咚……”熟悉的战歌适时响起,郭小飞知道这是周蕊正在弹奏吉他。

他划船上岸,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周蕊面前。三年了,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这一刻,他仿佛等了无数年,等待一个能放下的因果关系。

周蕊微笑着站起来,与郭小飞四目相对,毫无隔阂感,像相处多年的朋友,更像一对恋人。

周蕊眼神如水望着,“小飞,谢谢你!是你让我获得了新生。”

“?”一贯理智的郭小飞,这句无缘无故的话,让他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放下吧,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周蕊的眼神释放出一股催眠的能量,周围同时升起了无形的气场。

在这奇妙气场的引导下,郭小飞安详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冥想,一个改写人生的冥想。

在郭小飞的冥想中,画面转换到了三年前,“盈信广场有个歹徒持刀无差别伤人,并挟持了一个人质。营救小队,准备战斗。”

“是!”郭小飞接到任务,随小队奔赴案发现场。

郭小飞找了一个绝佳的狙击位置,架好狙击枪,调整好呼吸,通过瞄准镜,注视着前方,随时准备拯救人质。

接下来,穷凶极恶的歹徒接过谈判专家手中的水,正要喝的时候,郭小飞扣动了扳机,子弹正中他的眉心。

事后,周蕊三番五次去感谢郭小飞的救命之恩。

有文学天赋的周蕊还特地为他写了一篇《狙击英雄》,从而默默感动了郭小飞。

往后的日子,只要有闲暇的时光,他们俩就一起去约会,慢慢成为一对恋人。

郭小飞完全沉浸在冥想中,把自己所思所想都当成真的发生过的。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笑得如花一样的周蕊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身边,伸出手去牵她的手,这感觉真好。

周蕊松了口气,终于改写了这个刻在她生命里的男人回忆的数据。

周蕊生性敏锐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三年前,临死前的她感受到郭小飞的那刻心如死灰的心情。

缺乏关爱的周蕊感受特别深,感受到了郭小飞对她的痛惜之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关闭呢。郭小飞这无意中的关爱,深深刻入了她的灵魂。

周蕊的父母都是生物智能领域的科学家,他们反复观看监控视频,得出周蕊患上抑郁症。他们懊悔忙于工作,忽略了周蕊的感受。

通过两年多时间的努力,周蕊的父母在周蕊身体上的基础上,将她打造成了一个具有超强思维的正常人类。

周蕊收起回忆,微笑着对郭小飞说,“走吧,我们回去写一个爱情主题吧,就叫《绽放的生命》。”

郭小飞紧紧握住周蕊的手,回答她,“好!”

他似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真实。

一阵晚风轻轻吹来,盾明湖公园盛开的鲜花为之一颤,霎时开得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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