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又在我面前唠叨我娘了。
80岁的老父亲,身材高大,耳朵还不背,身体还算硬朗。
那大父亲两岁的母亲可就不一样了。尽管眼不花耳不聋,但一步已挪不了几寸了。冬天在被窝里一坐就是大半天,其它季节,白天大部分时间是在沙发上度过的。
父亲在厨房做饭。
两个人不过一墙之隔,母亲每隔一会儿就要大声唤父亲一声。父亲听见了就应一声。有的时候父亲没听见,也就没有答应。母亲这下可慌了,挪着步子,偷偷看父亲一眼,还闷闷不乐的抱怨一声:“人家叫你也不吭声”。
晚上,母亲就更麻烦了。父亲说:“你娘本来就生伸着腿,被子盖得好好的,可她还要跟我说,我伸开腿了,‘啊’?我盖好被子了,‘啊’?你若不回应,她就一直‘啊’,有时还把‘啊’字说的气势汹汹。直到你应了声,她才能安心睡觉。”
我笑着问母亲:“你也不怕烦,老这么喊来喊去,尤其是晚上,不怕影响我爹睡觉吗?”母亲抬头看了看我,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闺女,这个你不懂,知道你爹在我身边,我心里才踏实,心里才觉得安全。”
母亲笑了,笑容里藏着幸福。
心安,因你在。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感动了。年龄再大,也想有个依靠。真乃少年夫妻老来伴。母亲是离不开父亲了。心安,因你在。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安全。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
我羡慕三毛和荷西的爱情故事。他们是爱情神话中的人。那时,她在灯下写字,他在一旁看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是不是偶尔,她一抬头叫一声“荷西”。亲爱的那个人,会缓缓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也不多说话,只是温暖的交换一下眼神,然后她继续快乐的地写字,他继续入迷地看书。但是却有一种丰厚的东西填满了他们的心。心安,因你在,这是人世间最温馨的相伴。后来荷西走了,她在灯下,再也唤不回她回眸的温暖了!尘世间再美的风景,也与她无关。她的心,是空的。在十年后的某一天,她最终追他去了。
刚开始时,以为是笑话。其实,人世间的爱情莫不如此。那就是你最亲爱的人,必须在你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在你耳朵听到的地方,在你手能抚摸到的地方。因为,只要你在,她就心安。
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最为凝重、最为浑厚、最为坚固的情感,叫相依为命。它与幸福的最近,并且不会轻易破碎。因为那是天长日久的渗透,是彼此融入生命中的温暖。
我告诉父亲:“其实我娘是离不开你,你是我娘的保护神啊。只有你在,她才心安。”
我爹自言自语的说:“想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