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出嫁后,在居委会的大姨为妈妈找到一处公租房。公租房在马山窖,门前有一条内河,以前河水清澈是附近居民的生活用水,常有来往小舟经过。大姨认为靠近河道,方便生活,可是阿公担心,万一以后孩子出生,夜里被过往的船家偷去那该怎么办?于是大姨又为妈妈找了另一处公租房,就是我们生活长大的大杂院。
来到院子,有好几间房让妈妈选择,可是妈妈放弃了大房子,选了最小的一间14平方。妈妈想着不过是过渡,爸爸调回来单位会分房,没想到这房子一住就是20年。我们四姐妹都在这小房子里出生,小小的房子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房子虽小,收拾得干净利落,有大姐织的通花做桌布,有大姨指导架起的竹阁楼。妈妈在这个房子里为我们车了不计其数的衣服、床单。小小的房间是服装的设计室,妈妈就是那设计师。卿姨、细姨几乎都待在我家学学做做,甚至晚上和我一起睡。生活简单,幸福满满。
房子小,公共的地方成为大家休闲谈天的地方。你一言我一语不出门便知小城里发生的事,维修或制作什么新物件都会引来大家围观或动手帮忙,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大家不分彼此,互相关怀。家里有小朋友的,邻居你帮我我帮你,小朋友就长大了。虽然我家房子小,但是我们是快乐的。
带着我们的孩子回大杂院他们不能想象当年我们是怎样生活的,在他们看来是很“惨”,他们不会理解我们的欢乐。邻里相亲相爱,互相帮忙,就像一个大家庭。房子小,大家更懂得相互谦让,互相体谅。
那时我家不用上锁,偶尔出趟远门,那锁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现在住了大房子,有小区保安,还要门禁,还有家里的大门,层层大门把自己圈起来。孩子孤独自我,不像我们小时候有邻里玩伴,邻里相互照应。电梯里偶尔遇到邻居小朋友,一声阿姨都能让我激动半天。孩子回家有她的独立房间,聊个天都费劲,各自拿个手机或守着电视。
妈妈说虽然忘不了大杂院里的温情,可是梦里回到大杂院都能惊醒。或许那时的我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倒是很怀念在大杂院的时光。
大家在一起,房子不用大,能装下全家的欢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