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中央大街的霓虹灯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冻得直哆嗦,我缩着脖子往租住的老破小挪动。程序员标配的格子衬衫外裹着军大衣,活像个人形俄罗斯套娃。
"叮——"手机在兜里震了震,项目经理发来消息:"小李啊,这个需求明天上线没问题吧?"我盯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手指在冻僵前飞速打字:"您放心,我这就回家继续改bug。"
话音未落,路边的雪堆里闪过一道银光。定睛看去,竟是条通体雪白的小蛇盘在冰碴子上,鳞片都结着霜花。这场景让我想起奶奶讲的《白蛇传》,可惜眼前这位既没有油纸伞也没有绫罗绸缎,倒像是从冰箱冷冻层逃出来的鳕鱼段。
"兄弟,你这也太不讲究了。"我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祖传的枸杞保温杯,"虽说哈尔滨是冰城,你一条蛇凑什么热闹?"杯口刚拧开,白蛇突然弹起来咬住杯沿,滋溜一声把热水吸了个精光。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我差点把保温杯扔进松花江——白雾腾起,雪地上凭空多了个穿白色貂绒的姑娘。她睫毛上还挂着冰晶,张嘴却是嘶嘶的气声:"你们东北暖气片都镶金边吗?本姑娘找了十八个小区都没蹭上暖!"
我扶着路边的冰雕站稳:"这位...白娘子?"
"白素贞是我表姐。"她撩开长发,露出耳后若隐若现的鳞片,"我叫白素素,从长白山来城里打工的。你们人类供暖公司太不靠谱,说好的集体供暖呢?"
我裹紧军大衣打量这位不速之客:"打工蛇也要办暂住证吧?再说您这取暖方式是不是太复古了?"
"少废话!"她突然缠上我的脖子,冰凉的脸颊贴着我耳根,"带我去你家,不然我现在就冬眠在你颈椎上。"说这话时她的瞳孔已经变成细长的竖线,我后颈的汗毛集体跳起了踢踏舞。
等电梯时,隔壁王婶正拎着垃圾袋出来。白素素立刻把脸埋进我肩窝装醉,蛇尾巴却从貂绒下摆探出来勾住了我的脚踝。王婶的眼神瞬间亮得像发现了新八卦:"小李处对象啦?姑娘喝多了可得好好照顾人家~"
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白素素像条贪吃蛇似的盘踞在电热毯上。我蹲在床边给她泡板蓝根:"先说好,找到工作就搬出去。我每月房租两千八,花呗还欠着......"
话音未落,她突然弹起来咬住我的手腕。想象中的刺痛没有出现,反倒是手机"叮咚"一声——银行APP显示收到五万块转账。
"定金。"她吐着信子滑向厨房,"你们人类不是讲究押一付三?"冰箱门自动打开,她叼着生鸡蛋仰头就喝,蛋液顺着下巴往下淌的模样活像恐怖片现场。
我盯着转账记录咽了咽口水:"白小姐,冒昧问下您的工作方向是?"
"直播带货。"她不知从哪摸出部玫瑰金手机,"表姐说现在流行妖精变装,我准备教网友用蛇蜕皮做面膜。"说话间她已打开美颜相机,滤镜开到最大的脸像剥了壳的荔枝。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冰醒的。白素素不知何时现了原形,整条蛇钻进我的睡衣领口。刚要发作,枕边手机突然狂震,业主群里炸出99+消息。点开视频一看,凌晨三点的小区监控里,白素素正用尾巴卷着自拍杆在雪地里跳《极乐净土》。
"各位邻居,昨晚有住户反映看到不明生物..."物业主任在群里@我,"小李啊,你女朋友是不是喝多了?这大冷天的穿吊带裙..."
我转头看向枕边睡得四仰八叉的白蛇,她居然还在打小呼噜。阳光透过结了冰花的窗户照进来,在她鳞片上折射出彩虹光晕。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