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树是不是很有缘?

用Lucy的话来说,我今天又算是“安全上垒”。图书馆前天就来了邮件催我快点还书,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下午终于决定要把4本书给还回去。下楼前,瞟了眼窗外那云中带着阳光的天空,怀着“不会下雨”的侥幸心理,经过了门口的伞出门了。走了不到5分钟,脚下的天空飘来乌云,嘀咕“不是吧”,就开始飘雨了,细细密密,颇有江南梅雨的感觉。继续走了几分钟,觉得不对劲,雨点越来越大,路边的公园里刚才还在遛狗、遛孩子的人开始四处逃窜,很快公园就空了,真有点担心雨会点点滴滴地把我脸上的粉底给弄成地图。

拐过T字街口,这是一条上课通常会经过的路,啊,大树,一种非条件反射似的就躲到了大树下面,“等雨停吧”。

但这还是第一次在树下等雨停。脑海回想起一些树下避雨的浪漫电影情节:比如《爱情避风港》男女主角前5分钟还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划船谈情说爱,下一分钟倾盆大雨,把他们赶到大树下,结果雨太大,他们还是成了落汤鸡,男主就扛着女主快跑去最近的餐厅/店铺。我不禁抬头望了望这棵大概8米的大梧桐:层层叠叠的叶片,枝干非常宽阔,像一颗饱满的绿色花椰菜!粗壮的树干,可以挡住完全挡住从西边吹来的风,保护住三个这么大的我。“真好!真是一把好伞!”

‘I won’t run away no more, I promise

Even when I get bored, I promise

Even when you lock me out, I promise

I say my prayers every night, I promise

I don’t wish that I’m strict, I promise

……’

树想不想跑?

树会不会长着长着长腻了,不想长高了?

树会不会也想拒绝一些人在它下面躲雨?

那树喜欢什么样的人在它下面躲雨呢?


雨被风吹着,下得一阵一阵的,忽大忽小,像拍电视剧里那样拿着消防栓不停向天空充水。路对面的教堂的围墙上,有一只棕色的松鼠在赶路。跑起来时它的整个身体的波动像流水一样柔软而轻快。“‘这是美国松鼠,偷渡过来的。’‘哦?是么?英国松鼠长什么样?’‘耳朵带有火焰红的那种’‘哦,酱紫’”。“‘松鼠摸过的苹果不能吃。’‘松鼠摸过的不会是这么完整的,能吃。’‘可能它的尾巴扫过,不能吃。’”真是有意思的同学们。松鼠很快就不见了。有多少动物是不怕下雨的呢?非洲的动物一定不怕下雨的,而且是爱下雨的。

‘……

Tie me to the rotten deck, I promise

I won’t run away no more, I promise’

有穆斯林夫妇推着婴儿车和他们的两个女儿经过,嘻嘻哈哈的拐过路口,一种习以为常。一个青年提着很大的牛津包不紧不慢地在雨中走过,他的肩膀下垂很放松,他的表情也像是这雨为他带来了轻松。一个少女顶着一把已经被风折坏的伞顶着风经过我,她穿着黑色Timberland,毫不犹豫的踩过水坑;一个少年经过我,他穿着防水连帽衣,最前面的那一撮头发在不停的滴水,他看了我一眼,感觉眼里有雾。

我靠着树,内心感到很安全。反倒想起大概8岁做的一个梦:村子沦陷了,全村的小孩被集中的抓起来,年幼的我却从敌军的魔爪里逃出来,气喘吁吁地跑上姑妈家通往马路的斜坡,来到了马路上。路面积雪很深,一直覆盖到我的膝盖。我抬头一看这竟然是90年代的上海滩,穿着黑色皮草的女士挽着套着笔挺西装里的男士,很多黑色的轿车滴滴叭叭的行驶着,我感觉自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的双脚深陷在雪地里,眼巴巴的望着这个银色的富裕世界。

‘……

Blame it on the black star

Blame it on the falling sky

Blame it on the satellite that beams me home

The troubled words of a troubled mind I try to understand

……’

雨快停吧,雨快停了吧?要不要叫辆车呢?现在正好在家和图书馆的中间。

一辆黑色的出租车经过我,我不经笑起自己来,因为想到上次在西溪湿地,胆子太大,想要抄野路走捷径,结果路子果然野得很,最后从田埂上一直走到很荒的河边,却又不想返回,正好有游船经过,我就朝游船大喊“带我一程!带我一程!”驾驶员带着墨镜,我不记得他有没有看我,船上的游客一种“懵逼”的感觉,有一种怀疑这是西溪湿地今天游船项目的加戏。船是没有停下来。我还是回头了,走在了有指示牌的大路上,和从另一个方向进园的小表姐汇合了。

‘……

Nice dream, nice dream

Nice dream, nice dream

Nice dream, nice dream

Nice dream, if you think you’re strong enough

Nice dream, if you think you belong enough

……’

天空逐渐亮了起来,已经是第三首歌了,虽然还在飘着小雨,但是可以走去图书馆了。我的脚下的地面还是干燥的,我摸了摸树的粗糙皮肤,还有凸起的树瘤,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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