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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想到的第一个人,和深夜想到的最后一个人,不是让你幸福的人,就是让你痛苦的人。
北城的夏天总是毫无征兆的到来。北城,顾名思义就是中国北边的一个城市,可能最先发现这座城市的人文化水平也很有限,只能起出北城这样的名字来。不过这些不重要,这个干净安详不繁华甚至看起来有些落后的城市依然被很多人热爱着。他们热爱这里四季分明的气候,热爱这里宽广的马路,热爱这里随处可见的泡桐粗大的树干和空气中绿色植物的气味,他们热爱这里慢节奏的生活环境,热爱这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热爱新城区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也热爱老城区的群楼弄堂和古香古色的拥挤街道。韩朔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个,他说自己就是爱这座城市,一辈子也不想离开这里,他要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活在这里,老在这里,葬在这里。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城人,他说话像他的作家父亲一样充满诗意,但为人处事却又和这个城市一样接地气。
又是一个的夏天,阳光投射在巨大的泡桐叶上,在地上留下了光影的罅隙。北城的夏天没有什么风,大概是因为这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内陆城市。好在这里不像那些典型的南方城市令人发指的温度,所以即便是到了夏天,北城也不会变得异常躁热。小的时候,林羽溪和韩朔总会在明媚的午后一起去家附近的河里抓鱼,晒的皮肤黝黑。而现在,他会选择慵懒的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慵懒的挨过一个下午,咖啡店里冷气开的很足,还有免费的柠檬水,很适合他们这样的高中生。
“我说,咱们下午的课一周都没去上了,这样下去真的好么。”韩朔一边用吸管搅拌着柠檬水里的冰块一边说到。
“管他呢,最好让老师去找家长。”林羽溪四脚朝天的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回答。
咖啡店很小,只有寥寥几张桌子和一排长长的吧台单人桌,老板娘还充当服务员给顾客上咖啡清理桌子。人多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会来帮忙端茶倒水,作为回报老板娘会让他们随便点两杯咖啡,不用交钱。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咖啡好喝,或者这个年近三十的老板娘长得漂亮,从高二开始两个人就常常逃课到这里喝东西,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也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这个咖啡店,和老板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他们叫老板娘艳姐,是个单身妈妈,孩子刚出生老公就跟别人走了,只留给她了一套房子和几十万现金,为了生存她盘下了这家咖啡店,现在孩子五岁了,这个咖啡店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换了几次招牌,一点也没扩大。后来知道了老板娘的故事之后,他们两个更经常来这里帮忙。林羽溪和韩朔始终没见过艳姐的孩子,听她说是放到亲戚家寄养了。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和艳姐道别之后,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学校后门最矮的围墙熟练的翻了进去。林羽溪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韩朔“你不和你女朋友吃晚饭么?”
韩朔三步并作两步,伸出双臂从后面暧昧的搂住林羽溪“小CC,你不就是我女朋友么。”
“滚,别恶心我!”林羽溪甩开韩朔并且回头嫌弃的看了看他。“信不信我打死你。”
“她晚上有舞蹈排练,今天跟你吃。”韩朔恢复了正常。
“那可真不巧,我一会有约,不能和你吃了。”
“不要嘛小CC,别抛弃我啊!”说这韩朔又扑了上来。在操场的角落,两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裤子的少年打打闹闹的走向寝室。韩朔长得属于帅的范畴,就是皮肤有点黑,而林羽溪则皮肤白皙,手指和腿都很修长,用漂亮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青春期的荷尔蒙在这两个阳光下的少年身上肆无忌惮的散发着。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林羽溪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约了武悦,她介绍一个美女给我认识,正好我们四个人一起。”
“好啊好啊!”韩朔有搂住林羽溪的肩膀“好兄弟!”
“那好,我回寝室换个衣服,一回门口见。”林羽溪露出贱贱的笑容,“还有啊,你请客。”就一溜烟的跑了上去。
有那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比如生老病死,比如时光流逝,比如我爱你。
韩朔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他爸爸是当地比较有名的作家,但和别的单亲家庭孩子不同,韩朔从小性格就很开朗。羽溪童年住在奶奶家,他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初三毕业那年,奶奶去世了,羽溪也不愿意去别的亲戚家,干脆就住校了,偶尔他会回到奶奶的房子住上一阵子。两个人是在初中的球场认识的,韩朔离家出走,羽溪被好久不见的父亲打了一顿心情不好也跑来打球,一样可怜的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又去旁边的小餐馆喝了点酒,醉醺醺地在球场躺了一宿,从那之后他们就成了要好的朋友,直到现在。
韩朔和羽溪走进了一家新开的泰式餐厅,在门外他就看见了武悦在向他招手。
“诶呀美女,好久不见啊!”韩朔走过来,坐到凳子上“怎么身边还有个美女呢?”
“瞧你的德行。”武悦白了他一眼。“羽溪,来了啊。”
“嗯。”林羽溪坐到韩朔旁边,“好久不见啊,旁边这位同学看着眼熟啊,我们学校的吧。”
“对了,介绍一下啊,她是陈笛嘹,我的好闺蜜,三班的。”武悦转过头看了看陈笛嘹。
武悦是班里唯一的特长生,学表演专业。武悦也是两个人班级里最好的朋友,韩朔总说,就武悦那张脸还考什么表演啊,就靠这张脸不就过了么。
“你们好,我叫陈笛嘹。”陈笛嘹长得不算惊艳,但也算得上美丽,五官整洁,干净的像朵白莲花。
“你好,我叫韩朔,韩寒的韩,朔月的朔。”韩朔伸出手。
陈笛嘹礼节式的和韩握我了握手,将目光投向林羽溪,“你叫林羽溪吧,我见过你。”
“嗯,很高兴见到你。”羽溪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好看的酒窝。
“美女,有没有男朋友啊?”韩朔上下打量着这个叫陈笛嘹的女孩。
“滚蛋,别教坏人家!”林羽溪一巴掌打在韩朔脸上。“不好意思啊,这小子看见美女就流口水,德行,习惯就好了。”
“哈哈,挺好的,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陈笛嘹笑了笑,看了看武悦“那你看见悦悦舌头不得掉地上啊。”
“你是不知道他第一次见到武悦,眼睛都快贴她脸上了。”林羽溪边说边笑,“谁知道这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滚蛋,别影响我在新美女心中的形象啊。行了,赶紧点菜吧。”韩朔冲林羽溪做了个鬼脸。
留了十年的长发五十分钟就能剪完,学了十年的知识一毕业就能忘光,当初觉得爱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彻夜难眠的人,或许一觉醒来就再也心动不起来了。
吃过晚饭他们去了KTV。那天林羽溪和陈笛嘹喝了很多酒,仅仅是开心。羽溪说他很久都没和一个人这么认真的聊天了,笛嘹说她自从上了高三压力就越来越大,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武悦一手拿着一瓶啤酒,一手拿着麦,唱着唱着就哭了,韩朔的女朋友在电话里跟他分手了,韩朔坐在屋子的角落看着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哭着哭着就笑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会相互吸引,变得密不可分;他们会相互排斥,有着各自不同的交际圈;他们喜欢分享,同时他们有很自私,就算再亲密的人之间也会藏着很多秘密;他们相互喜欢,在一起,又会相互厌倦,分道扬镳;他们喜欢许下承诺,又回背弃诺言;他们是表面和蔼可亲内心生长着黑暗藤蔓的傻瓜;他们相爱相杀,像洪水猛兽般汹涌的成长,而这段不可重新走过的泥泞之路,被他们称之为残酷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