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瞠目结舌，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凤九咬住粉唇，两个手指掐住帝君手背上的皮肉，扭了半圈，“再不收敛，我便离家出走。”看帝君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继续加码，“我白凤九说到做到，要是真的躲起来，我亲爹都找不到。”

“夫君错了。”帝君审时度势，拉着凤九的衣袖摇了摇，撇了撇嘴，察言观色，“还不是我亲弟欺负你，小白，夫君是……是给你报仇。”

“就说你还捣乱不？”凤九看狐帝狐后，折颜白真，白浅夜华，成玉连宋在一旁看热闹，脸上有些挂不住，一鼓作气，继续作威作福，“说了好几次了，屡教不改，还要捣乱？”

“不捣乱了。”帝君连忙让步，这小媳妇惹毛就麻烦了。凤九娇嗔地瞪他一眼，获得胜利似的挺了挺腰背，轻咳一声，坐正身体。

白浅看过来，往凤九旁边凑了凑，“你家帝君不是说贺礼要加一份，已经加了？”

“还加？”凤九一愣，转头看向帝君，“第二份贺礼是不是……”看帝君一脸若无其事，凤九伸手挽住帝君的胳膊，声音极不友好，“还不说？”

只见帝君不情不愿地翻转手腕，一枚青翠欲滴的果子已经到了他手上，正是凤九送到少绾手上的那一枚，凤九直拍脑门，“我的天，帝君，你竟然借刀杀人，陷我于不义。”说完伸手去抢，帝君翻手隐去果子。

“小白，那果子你也不能吃。”说着不顾小媳妇的白眼，伸手夹了一块清蒸鱼，挑干净鱼刺，送到凤九嘴边，“忙了好几日，今日好好补补。”

凤九张口吃了，吃完又凑近帝君耳畔，“你今日再捣乱，我便回青丘，你不准跟着。”

“夫君说了不捣乱，就会说话算数，”帝君揉了揉凤九的发顶，“小白，好好吃饭，乘着你爷爷奶奶都在，吃完我有话要说。”帝君说着又夹了一片清脆如玉的青笋喂进凤九嘴里。

这一餐，凤九除了偶尔帮帝君斟酒，只是张口等帝君投喂，完全悠然自在。

一席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半晌，狐帝盯着眼前的两人，一人投喂动作娴熟，另一人毫不见外吃得不亦乐乎。狐帝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凤九，又看向帝君，“帝君，你把这小丫头宠坏了。这自始至终，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

“爷爷，我帮帝君斟酒了。”凤九连忙申辩。

狐后笑笑，“小丫头，万不可恃宠而骄。今日我看着你甚是骄纵，对帝君颐指气使。就算是我跟你爷爷，自天地初分，化生以来，便相知相惜，后结白首之缘，有了四子一女。我对你爷爷向来都是礼敬有加，从来没有如此颐指气使过。”

白浅和白真对视一眼，腹诽自家娘亲在小辈面前说教，自他们记事起，忠厚的狐帝总是任狐后驱遣，还傻呵呵地乐此不疲。

“奶奶，谁能跟你和爷爷比？你想想看，你们自小相知相惜，明媒正娶，一路携手走来，自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而我和帝君……”凤九说着红了眼眶，帝君连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亲吻她的发顶。半晌，凤九吸了吸鼻子，“我和帝君的缘分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的，虽说帝君也动情了，受苦了，我们本可以恩恩爱爱走下去，谁知，又遇到那么多事，我又失去了记忆，你们让我怎么办？”凤九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帝君眼里的心疼一闪而过，抬手在这一席布下隔音结界，然后拭去凤九脸颊上的泪水，亲吻她的发顶，“小白，不哭。”看凤九收住了眼泪，帝君抬头，目光扫过诸人，自嘲一笑，“曾经，本君自以为无所不能，但是，在小白面前，本君越来越觉得一无所长。就算本君曾经掌六界生死，定仙神律法。在感情方面，依然稚嫩生疏。今日狐帝狐后都在，本君便和盘托出，本君决定带小白走一趟鸿蒙之境，跟小白从头开始。”

“帝君，万万不可。”狐帝狐后噌地一声站起身来，成玉也攥紧了拳头，一脸紧张。

凤九从爷爷奶奶脸上看出了不寻常，伸手攥住帝君的衣袖，“鸿蒙之境，那是什么？”

“小白，你听我安排就是。”帝君伸手抚了抚凤九的秀发，然后抬手示意狐帝狐后落座。

二人落座，狐帝脸上阴云密布，“简直胡闹，帝君，那鸿蒙之境，岂是想去就去的？”

“对，帝君，万不可轻举妄动。这小丫头只是暂时失忆，过些时日，兴许就好了。再说了，即使不能恢复记忆，有什么要紧？”狐后一脸担忧。

白浅清了清嗓子，“阿爹，鸿蒙之境到底是什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所谓鸿蒙之境，就是天地初分时，自然形成的一片净土。任何层级的仙神妖魔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归零，包括仙力、修为和记忆。”狐帝说着起身朝帝君拱手，“帝君万不可一时冲动，引得生灵涂炭。你是这四海八荒的定海神针，就算归隐太晨宫数万年，依然是众神的主心骨。”说着指了指凤九，“就算这小娃娃胡闹，帝君也应该心里有数。再不济，即便休了这丫头，也不该拿四海八荒的安危冒险。”

“爷爷，我……我不知道帝君有这样的打算，真的不知道。”凤九跪坐起身，攥住帝君的衣袖，“是我任性妄为，不应该闹你的，东华，我不闹了，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回太晨宫。”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帝君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小白，我想跟你从头开始。”帝君说完看向狐帝，“这事与小白无关。一直以来，本君对小白亏欠甚多，她小小年纪，不顾自身安危，前后两次陪本君下凡历劫，更是为了亲近本君，自降身份，化身灵狐跟在本君身边多年，其余桩桩件件，本君都铭记于心。现在，小白记忆缺失，本君便带她走一趟鸿蒙之境，追求她爱慕她，直到她心甘情愿嫁给本君，成为本君名正言顺的妻子。”

“帝君，若有差池，你遇不到凤九怎么办？”成玉问到。

帝君浓眉微蹙，“一定能遇到。”说完捧住凤九的脸颊，“小白，鸿蒙之境，菩提树下，等君来。”

“其实也不用如此大动干戈。”折颜突然起身，“要从头开始，还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