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墓园外的梧桐树下躲雨时,第三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雨水打湿成深褐色,男人修长手指握着伞柄,将另一把未拆封的黑伞递到她面前。雨水顺着伞骨连成珠串,在青石板路上砸出细密的水花。
这是母亲去世的第五个忌日。林小满攥着白菊的指尖发白,看着对方镜片后温润的眉眼,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医院走廊,这个人也是这样递来一包纸巾。当时她刚拿到父亲的肺癌确诊报告,蹲在消防栓旁边哭得发抖。
"您认识我父亲?"她终于问出压在心底的疑问。雨水渗进羊毛衫领口,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男人摘下眼镜擦拭水雾,露出眼尾细密的皱纹:"林建国先生走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吧?"见小满瞳孔骤缩,他掏出张泛黄照片。画面里年轻版的父亲正在修理自行车,后座绑着印有"安心伞业"的纸箱。
"九八年洪水,你父亲开着卡车给灾区送了一千把伞。"男人从风衣内侧口袋摸出枚铜钥匙,轻轻放在小满掌心,"临终前他定制了最后五十把黑伞,钥匙能打开中山路137号仓库。"
雨势渐小时,小满抖开新伞,米色内衬上赫然绣着"林建国赠"。斜飞的雨丝突然变得温热,她看着男人撑伞走进雨幕的背影,想起父亲化疗时说的话:"死不是终点,忘记才是。"
第二天清晨,小满在仓库里发现了四十九把黑伞。最末端的木箱上贴着便签,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留给需要的人"。当她推开玻璃门准备营业时,发现昨夜积水中漂浮着数十朵伞花,像极了父亲当年在洪水中种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