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复黄顾的微信。
“以我的直觉,小赵一定会在黄顾面前搬弄是非!”舒晴愁眉轻扫,撇着嘴惴惴不安地说。
“随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舒晴眯眼望着我,不说话。
事已至此,我和黄顾之间罅隙已生,他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引颈受戮,我还能咋地?
来吧,有什么大不了的,都冲我来吧!
“我走了。”我对舒晴说,“古玩老板都留电话了吧?银币你以后自己处理咯!”
“我跟你去!”舒晴神色坚定。
“啥?”我微微一怔。
“我去给姐姐解释清楚。”舒晴一脸肃然,紧紧地凝视着我说,“我喜欢你是没假,但你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呃......”
我再一次惊讶于舒晴横冲直撞的豪迈气势,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坚持对我吐露心迹。
舒晴总是剑走偏锋,总是。
在我看来,剑走偏锋是一种勇敢的步态,是一种强者属性的外在体现,而只有弱者才会按部就班恪守陈规不敢打破惯有思维。
基于此,就思想和行动而言,舒晴分明已经荷枪实弹全副武装,而我,则望犹不及。
因为我已婚,我根本不敢接招。
“干你啥事?”我瞥了她一眼,抬步就走。
“我送你。”
“不要。”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我原本不该相遇,事到如今,就这样吧!别了,小朋友!我心暗想。
“陈年......”
身后传来舒晴柔肠百转的呼唤。
我内心一紧,脚步不由一顿,脑里立即浮现起初遇那次和她在这附近吃饭的那个场面,以及她的细声软语与如花笑靥。
“你不是说了吗?让我就祸害你一个!”舒晴又大喊了一声,声音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我的心像突然被揪了一下。
天哪,这妞儿,我不就随口一说吗,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由立住了脚步。
因为此刻,我的手机响了,是老丈人打来的。
“爸!”
“你在哪呢?”老丈人问道。
“古玩城!”我飞速回答。
“能来春深彼岸吗?”老丈人问我。
“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去那儿了?”
我相当诧异,因为春深彼岸就是舒晴住的小区,我刚从那边过来。
“我出来瞎逛,正好走到这儿了!”
爸啊,你当我三岁小孩呢,你出门莫非带着量角器,否则怎么可能恰好选对角度走到我这个方向?且恰好到了我去到的小区?
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我突然被我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难道我上舒晴家也被他发现啦?
难道刚才从舒晴家出门瞥见的一晃而过的那个人影,果真是老丈人?
我不禁想到秦渝那凡事细究到底,和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的功夫,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老丈人真可谓老谋深算,为了不打草惊蛇,上次医院发现舒晴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原来在等我放松警惕重露马脚?
如今我都上门了!
要是父女俩左右开弓,我还能怎么抵赖?
今天什么日子?猛雷一个接一个啊!
“行,我马上过来。”
我只好迅速撇下舒晴,打车先行,很快抵达老丈人说的一个叫“北滨100”的江边茶室。
“已经替你叫了杯乌龙茶!”甫一坐下,老丈人便对我说。
“谢谢爸!”
“事忙完了?”老丈人微笑着说。
“忙完了。”
“叫你来呢,是想给你讲个故事!”老丈人抚着手里的茶杯,望向窗外的嘉陵江水,眼神安谧而悠远。
跑这里来讲故事,老丈人跟和玩罗曼蒂克?
“好啊!”我茫然地点了点头说。
“七十年代,一个重庆女知青,下乡到阆中。因为她漂亮温柔坚韧执著,村子里一个男青年很快喜欢上了她,便找各种机会接近她。一来二去,女知青也很快坠入情网,两人于是彼此盟誓,私定终身。
因为当时的纪律和道德约束,两人只是一直暗地里你侬我侬。后来,女知青返城,两人竟突然天各一方......”
老丈人继续娓娓道来,可我听到这里,心里猛然一个抽搐。
七十年代?重庆女知青?阆中?这些关键要素,竟然和初遇舒晴时舒晴讲的一模一样。
“......十多年后,男青年从阆中来到重庆,再遇女知青,两人......”
阆中?老丈人?
重庆?舒晴妈?
天哪,如果当真如我所料,老丈人和舒晴难道是父女?
这么一来,舒晴莫非是秦渝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脑际犹如霹出一道惊雷,瞬间震得我惊恐万状。
“直到今天下午,我跟踪你到这儿,才发现,她住在这里。三十年了,她一直一个人......”
此刻,老丈人的眼里,已经隐约泛起了泪光。
“舒晴妈妈叫舒绣。我今天才知道,她给女儿取名舒晴!舒,秦......”
舒晴?秦川,秦渝,川渝?难怪我始终觉得舒晴的眉眼里总有谁的影子,而且几次发现她像秦渝的翻版!
原来如此!
我竟然替秦渝找了个妹妹!
(下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