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张虽然同在一个大办公室,却是过了好几年才慢慢熟络起来的。
在公司里,我不是一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和很多同事的交往都是淡如水的关系。小张却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只要他在,办公室里就总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一开始,小张和办公室里几个外向爱热闹的同事打成一片,无话不谈。办公室的胡姐还曾经动了想让小张做她女婿的心思,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小张,遗憾的是小张已经有了女朋友。胡工一家是北京人,家里两套房,女儿是独生女,而小张和女朋友都是外地户口,也没有自己的房子。胡工家优越的条件没有打动小张,小张依然坚定地和女朋友走在通往结婚的路上,也继续和胡工每天嘻嘻哈哈聊天,没有丝毫尴尬。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年过去后,我和小张,因为几年同在一个办公室,也终于处出了深厚的同事情谊。我们的同事情谊,主要体现在吃的方面,一切与吃有关的话题,我们总能找到共同语言——往往小张谈起吃、在和别的同事那里找不到共鸣时,就会说:“我不和你说了,你不懂,我还是找唐工说吧。”
小张不光喜欢讨论吃的,更喜欢做,他是他家的掌勺大师傅,因为做得好吃,家里其他人已经自动放弃了做饭的权力和义务。据说如果他加班不回家吃晚饭,家里其他人要不就泡方便面,要不就叫外卖。有一次小张连续加班一周,他小舅子苦恼地说:“实在不想吃方便面和外卖了。”
小张结婚前,是和小舅子一起租房。结婚后,女朋友成为了老婆,就搬来一起住。不管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只要是吃饭,都是小张下厨,有时小舅子的朋友或同事来,小张还会多炒两个菜热情招待。
小张做饭不讲究好看不好看,只讲究好吃不好吃,当然更别提讲究用什么餐具了,只要能盛菜就行。曾经他发过一张他做的水煮鱼的照片,我十分怀疑那个装水煮鱼的盆,就是我家用来洗菜的不锈钢盆同款。后来又看到过他家不同花色、材质、大小的餐具随意搭配使用,我实在忍不住对他说:“等你结婚了,我一定要送你一套餐具。”
后来小张结婚的时候,还是住在那套租来的房子里,除了女朋友变成了老婆,其他的几乎都没有变。我想了想,问小张:“我送一套新餐具的话是不是不太实用?”小张点点头,坦率地说:“你送了也没地方放。”我最终还是包了一个大红包送给了小张。
小张对吃的热爱,还体现在他总喜欢琢磨一些新的菜式。小张是广西人,很多广西的美食在北方不容易吃到;又或者他老婆吃到什么好吃的,回家和他描述,他就兴致勃勃地把这些美食都复制出来,再加上自己的喜好,做一些创新。
经过琢磨和尝试,复制创新美食成功后,小张就会特别兴奋地把他新做的美食带到办公室来,送给我们几个要好又同样爱吃的同事品尝。有的美食我吃着觉得好,又是方便携带和保存的,小张就会主动问我要不要他再做一些让我带回家?刚开始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后来我发现,为他人做好吃的,并且看到他人吃得很享受的样子,对他来说是很快乐的事,一点也不会在意制作过程的繁琐。
我曾经吃过、带回家过小张做的美食有:龟苓膏、肠粉、芋圆、柠檬鸡爪……
小张不光是喜欢分享自己做的美食,他每次回老家,也总是会给我们带很多自己家做的特产。小张家是好几代的中医,每年家里都会做一些八仙果,所以这几年我们都会吃到小张带给我们的自家做的真材实料、干干净净的八仙果。还有正宗的荔浦芋头、六堡茶、陈皮……
写到这里,还没有说小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小张身材不高,很壮实,一直在减肥,小肚子却一直没减下去。他有着广西人独特的相貌特点,光亮的大脑门,有点凹进去的眼眶。他头发有点少——曾经他把头发全部剃掉,在头皮上擦一种什么生发水,每天戴着帽子上班。后来终于等到他摘帽子的那一天,头发却一点没变多,他也再不折腾他少得可怜的头发了。小张就这样每天快快乐乐地挺着小肚子,顶着大脑门,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和大家说说笑笑。
小张爱聊天,爱吃,他对工作有着对美食一样的耐心和热情,好学好问,不怕加班,如今,他也是公司的专业骨干呢。我越发觉得,有小张这样一个同事真的是个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