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来看完地久天长时写下的影评,仍然感慨良多,依然是那一连串揪心的玩笑与一场漫长的白日梦。
这是王小帅回归水准的一部作品,全片三个小时,很苦、很长,却非常流畅,全片主线清晰,看似平静,实则矛盾很多,暗流涌动。中间穿插着很多时代背景的事件,知青返城、计划生育、舞蹈入刑、下岗潮、市场经济……深刻地还原了那个特殊的时代。
揪心的玩笑
刘星的死像极了一个玩笑,因为同伴的笑话,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男女主角一家对于悲痛的处理也极为揪心,极致地隐忍,咏梅对于悲伤戏的把握极致精准,完美地刻画了濒临奔溃边缘的母亲的形象,在日常的生活中,强忍悲伤的平静让人看了更加难受。
在刘星溺水身亡后,王丽云因堕胎导致的无法生育显得更像是一个玩笑。这个玩笑就像刘星的死一样,一直影响着刘耀军和沈英明两个家庭,到李海燕去世的时候,她依然没有放下这个心结,对着年迈的王丽云说“咱们有钱了,可以生了”。
漫长的白日梦
失去了儿子的家庭,过上了像白日梦一样的生活。
他们找到了王源作为替代品,将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无奈替代品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环境中异常叛逆,还是闹得与家庭决裂离家出走,得而复失。从北到南,从内陆到海边,这个失去孩子的家庭,就像失去根的浮萍,在梦中漂泊不定、四处无依。
但是王丽云一家无论生活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一直都在说挺好的、都挺好,像极了生活在白日梦中的状态。最后片尾处,王源回到家中给王丽云的电话,仿佛就像是给这个梦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是一个美梦。
很有意思的细节
1.镜头的处理。讲一个印象最深的,刘星溺水的时候,一群人急急忙忙跑到河滩救人,导演采用的是一个长镜头去拍摄,与全片对悲痛平静的处理方式如出一辙,在大的背景下去呈现小人物的无助和焦灼,更能凸显主人公内心的悲痛和绝望。
2.地久天长的寓意。片名地久天长取名于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友谊地久天长》,事实上全片跟这首歌也紧密联系。印象中,这首歌出现了三次,每次都是悲剧的象征。第一次是刘星溺水身亡,一个家庭与自己的孩子永久地分别;第二次是提到知青返城,虽然返城是好事,但是对于更多一部分的人来说,需要留在乡下,与故乡分别;第三次新建搞地下舞会被抓入狱,美玉砸了录音机和磁带,新建在狱中“洗心革面、深刻反省”,他们因为舞蹈结缘却自此与舞蹈绝缘。
3.医院的符号意义。印象中,医院在片中出现了4次,每一次都成为了他们家庭的转折点。第一次是刘星溺水,刘耀军背着他到医院抢救,没救活,直接影响到了刘耀军和沈英明两个家庭;第二次是王丽云怀上二胎,被李海燕拉着到医院流产,手术过程中大出血导致王丽云无法再怀孕,为之后刘星溺亡,两个家庭关系破裂埋下伏笔;第三次是王源离家出走后,王丽云服药自杀,刘耀军背着她到医院抢救,就像后来他们在飞机上说的话一样“我们居然还怕死”,大概就是死过一次的淡然;第四次是李海燕病重,刘耀军夫妇在病房门口与沈英明一家重逢,两家的心结由此解开。
4.故事情节的设置。全片3个小时,很容易让人产生乏倦,但是在观影的过程中,却没有这种感觉,得益于电影一直会让人带着疑问。在前期,一直困惑我的有两个问题,刘星溺水后一转场出现了王源,开始还以为被救活了,后来发现刘星作为一个五道杠少年,居然变成了王源那样的叛逆青年,人物角色转变之大,让人产生疑惑,后面剧情慢慢发展才知道刘耀军一家领养了一个小孩。另外一个问题是,刘耀军一家作为厂里的干部,即使王丽云下岗了,凭借刘耀军技术工的地位在厂里继续混也不会混到那么落魄,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为了躲避熟人,搬到南方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