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生产队的那些事

进入了寒冬腊月,就是农闲的时候。那些年的这时候,虽然也是农闲,但却是兴修水利的季节,把公社所有的劳动力都集中在一起,修水库、修水渠、修水利设施。农民,那时候叫公社社员,自带铺盖,搭个简陋的工棚,一住数月,吃住都在工地。

我们随州每个乡镇都有水库。万店的先觉庙、新街的黑屋湾、淅河的马鞍山、何店的花湾、均川的椒藤河、厉山的封江、殷店的天河口.....我们户外老虎队经常骑行的这些耳熟能详的水库,碧波荡漾、植被葱茏、风景优美。如今,虽然水库发电的功能已经弱化,但农田灌溉、防洪、养殖等等,依然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现在又多了一项功能,给居民供水,如果没有这些如同珠链上的珍珠一般的水库,现在城区城镇居民的饮水,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知道吗?所有的这些水库、水渠及附属设施,都是那些年公社社员们用最原始的工具,用洋镐挖、用锄头挖、用肩膀挑、人工打夯,除了划拔使用水泥和炸药这些当年的新科技,基本很少有机械参与作业,几乎全凭着人海战术,用人工劳力建成的。

那些年,指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每次骑行这些水库的时候,但凡有五零后、六零后队员,当我们站在水库的库堤上,望着清澈的库水,就会由衷感叹,感叹那些年参加建库的艰辛。

其实,这些感叹,也是在感叹我们逝去的青春,诚如汪峰在《再见青春》里唱的那样,我们逝去的青春,那是美丽的疼痛、灿烂的忧伤、和永恒的迷惘。

近些天,骑友“金枪鱼”付九龙,常常在微信朋友圈以“生产队那些事”发文,回忆那些年青春的岁月。下面这篇《治理黄林河》,就是他写的社员修水库的真实片断,我转载如下。

《治理黄林河》

出工到石盘山,是因筑水库大坝;到黄林大队,是为修建水渠。

这两项工程,都是随县环潭公社的大工程。如果要进行比较的话,黄林河工程要小一些,不仅工程期短,参与人数也少。

我是什么时候去的工地,乃至什么时候回到原生产队,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了。但只记得,修黄林河水渠,时间上晚于石盘山水库。

黄林河水渠,位置在红星砖瓦厂东南面,从随州去往洪山方向,路左边能看到一片竹园,竹园旁,就是一个微型水利发电站。当年,我所在的大队社员,就是参与建设水电站基础设施。不过,工棚在河的南边,是黄林大队第五生产队的一个湾子里。

出工嘛,就得出力。这里,不写当年劳动量多么繁重,也不写那时吃的多么差劲,只写一写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嗅事儿:

我们大队,同期出工的人中,有6、7个上下年龄相隔一二岁的人。收工回工棚,没有了管束,人一下子自由了。

毛头小子嘛,疯闹起来就没个边儿了。有一天天刚黑时,几个人拿棍舞棒地疯闹,不晓得是谁一个不慎,一下子把装食用油的坛子打破了!

天呀,油多金贵啊!

看到搁在桌子上坛子碎片上牵着细丝儿流下的油,几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傻了……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打扑克的,声音戛然而止;做针线活儿的,停住了手里的活路;聊家常的,随着坛子破碎的声音,同时拧过头来……

社员们,一个个地围拢过来,没有人说话,只是看看流出的油,看看我们。

我们愣头青,僵住似的,手里居然都还拿着长木棍、短木条……

带队的大队干部来了,走过来的脚步声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他只看了一眼打碎的瓷片,只看了一眼,“这是5斤油,你们几个人自己想办法还了,我不再说么斯。”大队干部走了。

我们几个,像泄气的皮球;在大队干部走后,围拢过来的人也散去了。

年轻嘛,加之那时都是身无分文;众人散去之后,在没有相互推卸责任时,分析是谁打下那“后果严重”的一棍……

其他人,是怎么摆平那件事儿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择一个雨天,走了十几里沙土路,回家挑了一担好柴,抵了那份责任。

这件事儿,过了很久也没敢告诉我父亲。躲闪的目光,持续月余;父亲有次盯问我:“你小子有事瞒着我”(估计已经有人“告密”了)。于是,我“坦白从宽”。

父亲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盯着我看了又看,眼皮儿都没眨。

“打坛”事件,是我下学后发生的一起最严重的事件。后来,在工地,在工棚,好长时间与人不敢对视,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丢人的事。

“金枪鱼”付九龙年龄比我长几岁,学校毕业后就直接参与了生产队劳动。我那时还正在读书,虽没有直接参与劳动,但他讲述的这些,我见过、听过,我生在那个年代,仿佛身临其境。

那时的食用油,只有菜籽油、棉籽油,年终生产队集中分配,具体到每家每户。我家下放的随县三里岗公社尚店火石冲红岩大队,每人每年只能分到1斤油左右。各位看仔细了,一年到头,是一年一人一斤油,你说金贵不金贵?

那些年,农村不像现在分田到户,所有的农田都是生产队集中,集体劳动之余,自然还有很多集体活动。那时候,极大部分的生产队还没有通电,晚上照明就只能靠煤油灯。“金枪鱼”他们几个年轻人疯闹,结果把油罐打破了,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照明问题,工棚里的煤油灯,我能体会它的人影朦胧。

这种煤油灯,通常也叫“马灯”,它可以提在手里,在户外提着也不会被风吹熄。“金枪鱼”所说的在工棚里的煤油灯,肯定就是马灯,就是下面图中这个老物件。

马灯而外,那些年还有一个照明的大家伙,叫“汽灯”,也是用煤油或柴油。说它大,一是它的体积比马灯大,二是因为它贵。遇到农村里晚上开大会或唱样板戏的时候,汽灯就派上大用场了。先打气,点燃,再高高地挂起,它的亮度是马灯的好多倍。

那些年,在尚店街上,每过一段时间,广场上就会放电影或唱样板戏,时间肯定是在晚上。有时候也开万人大会或批斗大会,这就不一定是晚上了。晚上唱样板戏的时候,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就会约着早早地从火石冲走到尚店街上,在广场上寻几个砖头坐着等天黑,天黑下来的时候,舞台上就会挂起两盏汽灯,一左一右,挂两盏的目的,是为了随时换下来打气。

几天前,“金枪鱼”在朋友圈里,也发过汽灯这个老物件,他是这样说的:

《老物件——汽灯》

这个老物件,年龄不是60岁上下的人,恐怕没有见过。

汽灯,用赵本山在其“小品”中的台词来形容,它是生产队最拿得出手的电器!(虽然它不是使用电)

大约在我几岁的时候,好像是跟我母亲一起在生产队仓库开会时见到过这种宝贝。

山区农村,通电晚。那个时候,哪个大队、生产队有一盏汽灯,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恍惚中还记得,汽灯的外观像马灯的模样,只是比马灯大几个倍数。它分为灯座、灯身、灯顶子三部分。

灯座里装上柴油、有捻子(灯芯)、有打气的铁柄儿。其工作原理,粘上柴油的捻子,点火前充气,靠气体喷气燃烧,气量越大,火苗越旺。

印象中,汽灯可以搁置在某个地方,也可以挂起来使用。它的亮度,比家用煤油灯要高上好多倍。

许多人把自己见过的稀奇古玩儿当谈资,但很多人却没有真正见过气灯。尤其在农村、在山区、在六十年代点煤油灯的日子里……

八十年代,随着农村通电,“汽灯”这个老物件就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也就变成老古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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