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于平凡的生命

2020年2月21日    星期五  晴    封城28天

朴树的《平凡之路》歌里唱到: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真正的成熟,是接受人生的平凡,并去享受它。生而平凡,是生命的本色。这些天来,我每天在小区值守,做门卫大叔所做的一切事情,这些都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事情,感觉生命的渺小与卑微。这个平凡的岗位让我思索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就是说水是那么平凡、渺小,随处可见,无论身处多么显贵的高位,它都会谦卑地向下流淌,甘居平凡,滋润万物而不居功自傲,清静无为,而又无所不为。其实,像水一样甘于平凡,内心也会平静如水,摒弃了杂乱和烦躁,物我两忘,逍遥自在,而没有了烦恼和忧愁。

有一句话是说:人成熟的标志是接受三个平凡:父母是平凡的,自己是平凡的,孩子是平凡的。是啊!人到中年,封城以后从事门卫这个职业,体验另一种工作和生活的时候,才发现人生的真谛就是要接受我们的平凡。你没有自己所想像的那么伟大,你也没有自己所标榜的那么高尚,你也没有自以为是的聪明,你就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前几天,偶尔翻到了高中时的一本旧书,发现扉页上自己写着:“20年后,你终将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那时的我,梦想着愚笨的自己像武侠小说中的主人公可以人生逆袭,考上一流大学,毕业后成为政坛新秀或者教授学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意气风发,甚至改变世界……

但20多年后,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考上一流大学,更没有成为政界精英、学者教授,人到中年却一事无成,几经波折浮沉,仍为生活忙碌,做着平凡的工作,过着平凡的生活。我自己原本就很平凡,普通的长相和身材,普通的家境和生活,普通的工作和学习,平凡得像一粒尘埃一样微不足道,但这么平凡的我却敢于直面生命的遗憾和心痛,勇敢承担生活的重担和压力,始终做着对社会有益的事,即使在抗疫期间做门卫这样平凡而卑微的事情,内心也绝不荒凉。

我的父母很平凡,他们是工人,四十多岁就下岗,生活都没着落,更供不起我读名牌大学,我考个本地三流大学,都是所有亲戚朋友凑分子钱才供我去读的。更不可能为我负担房子、车子,这些都是工作后自己挣来的。但他们给予我的,已经是他们的力所能及和全力以赴。父母逐渐老去,年轻时工厂高温作业和粉尘环境让他们患上了职业病和慢性病,弯腰驼背、步履蹒跚,常常去医院报到。

我的女儿渐渐长大,就快成年了。当自己无法完成原本的期望时,就把期望转嫁到了女儿身上。可她并没有取得我希望的拔尖的学习成绩。我的女儿其实也很平凡,虽然凭运气考上北京的高中读书,但是并没有超凡脱俗的能力,没有非凡的智力,没有足以傲人的才艺,也没有出类拔萃的体格,但她真诚善良而富有爱心,乐于奉献、乐于助人,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我家先生也很平凡,在一个稳定的公务员的队伍里兢兢业业、波澜不惊过了大半辈子,没有成为我曾期待的有着一官半职的领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的办事员而已。他年过半百,也已经满头白发,神采不再,开始变得有些唠叨。业余时间就是去水边垂钓,一坐就是一天,过上了老年人清静无为的生活。

从小到大,我们就这样被教育,“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做一个出人头地的人中龙凤,要成为出类拔萃的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曾幻想过,自己是那个自带光环、驾着七彩祥云的人,可多年后,才发现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周国平曾说过:“人世间的一切不平凡,最后都要回归平凡,都要用平凡生活来衡量其价值。伟大、精彩、成功都不算什么,只有把平凡生活真正过好,人生才是圆满。”

一切都很平凡,虽然这样的生活不起眼,但自有光彩。接纳我们自己的平凡,把日子活得热气腾腾,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却并不会放弃自己努力,不论做什么都能坦然面对。在这段封城值守的日子里,我每天做午饭,厨艺大增,可以做得色香味俱全。每天下午一篇日记,整理思绪,记下一天中最精彩的部分,永远留存在记忆深处。每天看一段专业书或者在网上听一堂专业科,每天看一两篇文章,学习文中的写作手法和技巧。每天在网上门诊看几个患者,为女性同胞服务,把每一个做门卫的平凡日子过得充实而精彩。

平凡不可怕,没经历过奋斗便甘于平庸才可怕。甘于平凡,看清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门卫这个行业的确很平凡,我们每天从小区的大门经过,都不会多看守门员一眼的,但是,我们把门守好,确保居民在家隔离,把新冠病毒阻断在小区之外,让小区的住户远离病毒,让我们恩施的疫情早日结束,这其实并不平凡。多年以后,当我看到如今写的这些日记,重温这段当门卫的日子的时候,我会觉得这个特殊时期的特别体验实在是不平凡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90%的人是普通人,大约9%的人小有所成,仅仅1%左右的人能成为被人瞩目的人。做主角的只是极少数,大多数的人都是像你我这样普通的观众,我们的一生终将是平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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