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点,楼下的神经病又开始高声唱起了歌,不成曲调,咿咿呀呀。已经连续几天了,街坊四邻都叫苦不堪。
神经病是邻居大姐一个表弟,跟着她在农场干活。大姐常骂他为“神经病”,但也许并不准确。他正常的时候,跟你打招呼,说句话,看不出异样,干个活也挺麻利,貌似挺勤快。问题是,他经常会情绪失控,表现的像个疯子,或者像神经病。二愣子、傻子、智障,这几个词也是邻里们常用来称呼他的词语。
这不,今天的闹剧又开始上演了。
神经病正在楼下纵情欢歌的时候,大姐出来了。她穿着红背心,趿了着拖鞋,上去就给表弟一巴掌,嘴里喊道:“你TMD给我闭嘴吧!”。神经病捂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表姐,这样过了有足足2分钟。突然,他一扭头跑进了储藏室,出来的时候拿出一大筐樱桃,然后全部掀翻在地。大姐一边嘴里继续飙着脏话,一边上前又给了他表弟一巴掌。神经病又跑到自己的摩托车跟前,从后面翻出把刀,直接奔他表姐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彪形大汉突然出现他后面,抬起一脚,揣在他屁股上,他扑通一声顺势跪在了地上。
大汉正是大姐的老公——王哥。神经病这时对着地面磕起了头,捣蒜般,越来愈快。王哥从后面拎起他的脖领子,此时神经病的头已经破了,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着。突然,神经病挣脱王哥的巨掌,来到王哥的小轿车前,用头开始剧烈地撞击着车门。王哥跟上来,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趴下在地。王哥转身抄起一根木棍,疯狂的砸向神经病。下面的神经病,哀嚎着满地打滚,王哥并不停手,木棍继续雨点般落下。
不一会周围聚拢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有人劝王哥消消气,别把人打坏了。王哥这时候也过了气头,就停了下来。神经病起身变成跪姿,开始向王哥求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嘴里直说对不起。
大姐这时候走过来,对他表弟说:“一会儿,你大哥就开车把你送回老家,再也不许你来我们家!”
表弟一听,喉咙里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我在楼上看着这一出闹剧,心里对大姐的表弟并没有感觉到同情。吵吵闹闹快一周了,巴不得看到“瘟神”被送走。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鲁迅的那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我仿佛理解了鲁迅当时说这句时的感受,我们真的无力去时刻保持同情之心。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式悲欢,你无法共情所有可悲之人的感受。
最终,王哥开着车把神经病拉走了。
哀嚎声变成了低沉的抽泣声。我突然又觉得他可能是个孤独症患者,一种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缺少关怀的他用歌声引起别人的注意,用激烈的行为证明自己存在价值。
孤独,是我们所有人都面临的难题,从这点上我和他并无不同。鲁迅也说过: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