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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轮冰月孤凄地向西倾斜,几片淡云在不远处飘移,似乎是怕月儿太过孤独,有心为伴,又怕惹月儿不喜,不敢太过靠近,就这样不离不弃地陪伴着。
更高的天空闪烁着星星,其中离月亮最近的一颗才是最亮的,就象是天神的眼,紧盯着月亮,怕有乌云挡着月亮。星辉月光互相交织辉映,虽然清冷,却也让人觉得祥和宁静。
秀靠在病床上,病室门上玻璃孔中透进走道的光,室内显得较为阴森。她一直在看着窗外的夜空,很久了。偶而吃力地看一眼伏在床沿睡了的男子,心里温暖、开心、酸楚、悲苦各种情绪交织一起,眼泪无声地流下脸庞,打湿了床单。
手轻轻地努力地移动着,终于挨着睡着了的男人的手,想要紧紧地搂着他,但实在是无力,手指、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秀感到生命力在缓缓地消逝,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饱含怜悯地望了男子一眼,迷离的目光又移向了窗外,神思恍惚回到从前……
1,
"爸、妈,下个月请给我的生活费用加一倍。"正在饭桌上吃饭的任一飞突然冒出一句。
"怎么突然要这多的生活费?学校改善伙食也不可能翻倍吧。"任一飞老爸怀疑地说。
"就是,你要那多钱干什么?出了什么事?"任一飞老妈紧张地问道。
"我同桌她父亲去世了,家里困难,不想让她读书了。不到一年就考大学了,我想帮帮她!"
"你不会是与女孩子谈爱吧,马上考大学了,不要胡思乱想影响学习!"
"哪能呢!没那事。"任一飞回应一句,却感到有点心虚。
他同桌蒋毓秀是一个朴实的农村女孩,家里有个弟弟,父亲患白血病上星期去世了,留下了一身债务,家中再也无力支助她完成学业。
班上同学们捐了款,学校也减免了她部分学费,但生活费用却是没有着落。阿秀几天来上课都神思恍惚。
看着学习优秀的阿秀陷入了困境,任一飞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两人同桌已经一年多了,平日里总是阿秀教自己作作业,没少被她骂"笨死了",但心里却是很开心的。看着阿秀开心轻笑或是生气时的皱眉,任一飞就觉得心里既甜蜜又紧张。
日子一天天过去,任一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十分关注阿秀的一举一动,只要阿秀回家,在校一天未见她,心里就失落落的,这种心情让他很困惑,又不好跟别人说。
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晚自习时,就偷偷地对阿秀说:
"你一定要考大学,不要休学!我跟爸妈说了,你的学习费用,我家里出,别怕。"
阿秀盯着一飞的眼睛,突然脸红了。
任一飞爸妈还是不放心儿子,有次两口子特意到学校与班主任沟通,了解任一飞在学校的情况,顺便也在教室里见着了阿秀。
发现儿子学习正常,阿秀成绩优秀,秀外慧中,两口子安心欢喜。
"我看阿秀很好,以后作儿媳妇也蛮般配的。"
"想的美,她成绩可比儿子好多了,绝对会考个好大学的。儿子怕是配不上。"
"你晓得个屁,我看儿子和她坐一块很有夫妻相,这也算是青梅竹马。这学费付出值得。"任一飞妈白了他老爸一眼。
2,
寒假时,班主任到阿秀家做家访,任一飞和另外两个同学一块去了,第一次见到了阿秀的母亲和弟弟。
阿秀妈做了几个家常小菜感谢老师,一飞吃着饭菜觉得比自家老妈手艺好多了,一时赞不绝囗。阿秀她妈听着很开心,连声夸赞了一飞几句,阿秀瞄着一飞,眼中含笑,心中窃喜。
高考并不是努力了就一定会考取,人生有时也需要一些运气。阿秀不孚众望,考取了粤城一所重点大学,一飞却落榜了。
接到通知书后,阿秀带着阿妈养的鸡鸭还有蛋,来到一飞家,感谢他们一年来的帮助,并将通知书递给一飞爸妈看。
一飞妈笑眯眯地看着阿秀,打趣道:
"可惜飞儿没考取大学,不然倒可追你做媳妇的。"
阿秀听话羞红了脸,一飞赶忙拉着阿秀出门到小院中,一飞爸对老婆子竖起大拇子表示赞赏。
院中桂树下的长椅上,阿秀握着一飞的手,轻轻地说:
"飞,你再复读一年吧,不读大学以后找不到好的工作,你能行的。"
"老爸要我先去考驾照,再选个学校学管理,以后帮他管理厂子。复读我的成绩不行,也考不了好学校,就不读了。我还是想到你读书的城市去选个学校学会计,可以陪着你,免得别人拐走了你。"
阿秀笑着捶了捶一飞,心里甜丝丝的。
一飞捉住阿秀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的双眸,阿秀嗔怪地挣脱了,在一飞发懵间飞快地在他脸上亲吻一下,红脸离开了。
大学的学费不是阿秀家能负担的,阿秀本想申请助学贷款,但在一飞坚持下,学费及生活费还是由一飞家提供,一飞爸妈早将她看成了未来的儿媳,觉得送儿媳妇读书也是应该的。
任一飞这一年里考了驾照,在老爸厂里学了氩弧焊,考了电工证,熟悉了厂子的生产工艺和日常管理。虽然皮肤黑了些,却也更显成熟了。
一年来与阿秀联系不断,还两次去阿秀读书的城市考察了几座私立学校,准备选一所学校学习财务管理知识,为以后的工作做准备。
阿秀妈清楚了她与一飞谈爱的事,心里也很欢喜,两年来一直都是一飞家在支助阿秀求学,两个年轻人有很好的缘分。
3,
"秀,你哥来找你了,在宿舍下面的花园中。"
同寝室的同学对阿秀说道。
阿秀知道是一飞来学校了,因一飞在工厂干过一年,皮肤较黑,看起来不像大学生,她曾当着大家的面叫"一飞哥",弄得室友们误以为一飞就是她的哥。
一飞与阿秀虽同处一座城,但阿秀读的是名牌大学,一飞却是在私立学校,不可相比。一飞也从没往心里想,周末只要有时间,总是转几趟车赶来陪阿秀。
第二个学期,一飞课余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阿秀周末坐车去陪一飞的机会就多了。
优秀的女孩无论在哪儿总会吸引男孩的注意,更何况重点大学的天之娇女。大二,学校许多优秀的男孩开始追求阿秀,在追求者眼中,只要你没嫁,一切皆有可能,这给阿秀造成了很多烦扰。有心人终于发现了一飞并不是阿秀的亲哥,而是她的情哥。
"请问你有什么条件和资格追求阿秀?就凭你那野鸡学校,以后找工作都难,怎么能给阿秀幸福生活?"
阿秀学校的三个大学生堵住了任一飞的路,其中一位戴金边眼镜,气质冷傲的男孩居高临下地对一飞说道。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想惹麻烦,请你们让开!"
"呦,人不帅,脾气倒大,知道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吗?牛学长,我们系学生会干事,阿秀的狂热追求者,只有他这样有才华有气质的才配追求阿秀,你要有自知之明,趁早退出。"
"马屎面上光,里面一包糠。不能孵出生命的蛋都是寡蛋,即使它是恐龙生的。"
任一飞没好气地回敬道。
三人见一飞面无惧色,还敢讥笑自已三人,一时怒火中烧,围着一飞动起了手脚。
"阿秀,知道`不能孵出生命的蛋都是寡蛋,即使它是恐龙生的'这句话是谁说的么?"
一个女生走入教室,来到阿秀身边大声问。
"谁啊?说的这么粗鲁!"
"这有什么粗鄙的,金句唉!想不到你一飞哥能说出如此有才的话。"女生一脸仰慕的神色。
"一飞哥?他怎么了?"
阿秀心感不妙,急切地问。
"没什么,他在宿舍花园边跟你的追求者们搞运动呢。"女生淡定地说。
"啪"的一声,阿秀丢下书和笔,冲出了教室。
4,
学校大门不远的一间诊所,阿秀用棉签沾着碘酒,轻轻地给一飞手上的伤口消毒,心疼地说:
"你怎么这傻,不会跑啊!"
"没事的,皮外伤,他们伤得更重。那姓牛的小子,下次喊两个兄弟来,好好修拾他一顿。"
"有意思吗?学会了骂人,还学会了打架了?!"
"他们先动的手!喂,你不会真的心疼他吧。"
一飞一脸警惕地盯着阿秀。
阿秀瞧着一飞紧张的模样,一时哭笑不得,心里却是甜甜的,像喝了蜜一样。手上棉签用力地按在了一飞的伤口上,害得一飞痛跳起来。
湖畔柳树下,树叶中漏下的月影斑驳,一对碧人紧紧相拥,拉长的人影只有一个人。一双晶亮的眼神,释放了心底的魔鬼,粉红的面色镶嵌着玲珑红唇,处子的馨香吸引人去犯罪。一飞疯狂的低下头,吻住了醉人的樱桃,一手揽住蛮腰,一手不受控制地穿过霓裳,轻轻地握住了坚挺的乳峰。犹如神助,天空的云也遮住了月亮,不许偷窥这人间的爱恋。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偶尔发出的嘤咛声,还有黑暗中疯狂的眼神。
良久,一阵风来,吹皱一湖碧水,荡漾的涟漪也唤醒了两个沉沦的人,四目对望,好像是越过了千万年的旅途才走到一起。
"今晚不回学校,好不?"
"嗯……"
这微不可闻的轻嗯,就是天地间最美妙的玄音。
5,
一飞在校学习两年,毕业后协助老爸管理工厂,又经过一年的锻炼,终于成了业务骨干,可以独挡一面,一年来闯南走北,跑东跑西,很少与阿秀见面,只有阿秀放假时才有短暂的相聚。两人在拜访老师和参与同学聚会时,出双入对,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对。
阿秀四年学习毕业,又考取研究生,想继续深造。一飞家也全力支持,只是希望在第一年寒假时先结婚,按当地风俗,过门宴客后再继续读书。
寒假前,一次一飞出差到粤城去探望阿秀,发现她气色较差,近期经常低烧,而且贫血,胸骨也隐隐作痛。洗澡时一飞发现阿秀身上多处於块出血,还有许多针头大小出血的斑点。
陪她去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一个极不幸的消息,白血病已较严重了。这犹如晴天霹雳,惊吓了两家人!
阿秀自此后就基本上住在医院没出来过。一飞一直陪着她,工作上的事情没再插手。
阿秀知道病情后,两次绝望中想自杀,幸亏发现及时,抢救了过来,一飞再也不敢离开阿秀身边。
化疗后,阿秀日渐消瘦,头发脱落,精神憔悴。一飞想将结婚酒席办了,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前来热闹一番,增加点喜庆,也让阿秀能开朗一点,欢喜一些。但阿秀觉得自己将死之人,不想让一飞将来背负二婚的名义,坚决不同意。
一飞多次劝说,一飞爸妈也同意儿子的决定,一生一世认可了这位儿媳。今天阿秀终于答应与一飞结婚宴客,一飞放下心来,一身轻松,不觉伏在床沿睡熟了,说好的理发也未去。
现在一切都没必要了,阿秀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地飘浮,变得越来越轻,朝着室外的星星月亮飞去,床边的男人却还没醒。
虚空中传来一句缥缈的声音,却是自己的心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