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一个农民,俺有三个儿

俺是一个农民,俺有三个儿。

俺年过半百却常年漂泊在城市的工地,俺像无根的蓬草,从北京飘到上海,从广州飘到西安,居无定所,哪里有活做去哪里,只因生活的逼迫和对钱的渴求,俺要养活三个儿子并给他们盖房讨媳妇。

俺祖藉在豫东平原,那里原有属于俺的一份黄土地,虽少,但生活踏实。俺和妻在黄土地上种点菜收获点粮食,日子虽不富裕却十分温馨惬意,闲时喝点小酒,忙时吸点好烟。错就错在谁让俺生了三个儿,也怪自己不遵守国策,老大儿出生,又想要女儿,想老了有个贴心的。为此俺老婆躲来躲去,与计生办打游击,躲来躲去中又生下一双胞胎儿。自从这两个儿子降生,俺哭不得,笑不得,穿不敢穿,吃不敢吃,日愁夜不寐,整天愁眉苦脸,肩上千斤担压得俺和老婆直不起腰。为儿子的学费,盖房子钱和娶媳妇钱,俺来到了大城市去奔命。

在城市,俺大多蜗居在工地的简易房里,那里冬冷夏热,异味熏天,手中真没钱也找不到活时,俺也蜗居过涵洞和拆迁的破屋。

俺是农民,不会技术,俺只会干粗活,俺在建筑工地上当泥瓦工、搬砖工、和泥的。俺被太阳晒破了皮儿,被朔风冻裂了手。

俺的祖上世世代代在黄土地里刨生计,俺却要背井离乡,从豫东小乡村到省会大都市,栖居在城市人的屋檐下,看人家的脸色,忍包工头的诟骂,在俺年过半百的年纪,因为俺要赚钱,给我三个儿娶妻,还要供俺孙上学。

俺已半年没回家,俺总见不到俺的老妻,俺的大儿子在广州打工,俺的小儿子在西安工地,而俺却在北京,俺们总不在一个工地。

俺思念我的老妻和儿子。有人说我们打工的像候鸟,俺们不是,候鸟能在栖息地筑巢搭窝,俺们却不能,那高高的房价会把俺们吓死,俺们建起无数的高楼大厦,大都市里却没有俺几平米可以蜗居。

俺们在政府的"拆"字下扒扒扒,又在房地产商的指挥下建建建。

扒扒建建中俺们看到了城市资源的浪费,刚建起不久的新楼,老板工资还没给俺们发齐,却突然轰然倒下,俺们震惊,俺们惊愕,俺们目瞪口呆。

扒扒建建中俺们看到城市道路被各家挖挖平平,平平挖挖。俺们见到一场暴雨后,窨井盖失踪而导致的人命,一场暴雨中汽车的集体漂移。俺们看到大城市高架桥上熙来攘往的车流,看到闹市中摩肩接踵的人流,俺们最想回的宁静的乡村。

因为俺是一个农民,俺要的不是都市的繁华,更不是都市的竞争,俺要的是农民的淳朴、本真,更有生活的踏实、稳定。

俺想回农村,那有俺的妻,俺的田园,俺的根,因为俺是一个农民。可俺在城市中漂泊,因为俺要给俺的三个儿盖房、娶妻。

俺是一个农民,俺有三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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