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掏出钥匙开门,我半晌没去开门,因为我攥着钥匙瞧了半晌。
瞧着它的时候,环境特别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也没动弹,不过,我心理活动特别活泛,它动如脱兔,震天动地的闹,活得呀,跟白刀子进了,红刀子出了一样,止都止不住的活泛,像穿天猴,像打地鼠,想压抑,它压抑不住。
你觉不觉得牵挂这个词呢,说的就是钥匙串?甚至,我生疑到有了钥匙串才有了牵挂这个词汇。
你看它们彼此之间互相由一个个闭环牵扯着,又互相一起挂在那里,就是在互相牵挂。
那上面挂着的钥匙就是其主人在这世上为之奋斗与折腾的源泉,都是这个人的牵挂,不过于人而言,又赋予了感情。
我们每天口袋里揣着它,小时候只带一个门钥匙,串在绳上,挂在脖上,分量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什么时候它就多了,沉了。而我们没觉得它沉,每天都揣着它,一个人自己住的,更视它出门必备,它有种温水煮青蛙的可怕。
现在,那上面有三把钥匙,可以控制三套房子的门锁,两块门禁卡,管理两个小区的入住权,这是一个人的财产了吧。
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闭环,它们彼此之间正是由一个个锃明瓦亮的闭环联系的。
闭环,形状是圆的,正圆形,像人。
没有棱,没有角,不刮人,不剌肉,圆得特别光滑,光滑得特别圆,任由各种诸如财产这类的资源随意流动,跑不出去,也不担心涩涩卡壳,多好。
这个人的本事有多大,看看他的钥匙串。
这个人累不累,看看他的钥匙串。
这个人的责任在哪,看看他的钥匙串。
如果这个人再没添置钥匙了,就那些了,那肯定,他走到了人生成熟期,各项发展走到了一个相对饱和状态,它是一个人的“年轮”。
这就是钥匙串。
这就是我今天看到的钥匙串。
我本来掏它出来要去开门的。
我攥着它,瞧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