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气管炎,病逝于1969年。
1972年,父亲脑溢血,从时堰转院南通,不治。我们子女全部急往,那年我虚岁11岁。看父亲躺在太平间的遗容,心里如同压着块石头,也许是来得太突然,我并没有感觉出他永远不会醒来的那种永别,所以也没有哭。
后事办毕,返回的路上,我走丢了。十岁小孩,异地他乡,那种害怕与孤独是可想而知的。我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等家人回头来找。左一等不来,右一等还是不见人影,起初的期盼,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孤独。我看着路中间南来北往的自行车,看它们从我的眼前穿梭而过,心中一派凄凉。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心中已经完全确信家里的人是不会找到这里来了。不得不根据自己的记忆,开始摸着往回走。每到转弯之处,都会驻足寻思,搜寻脑海中那蛛丝马迹的记忆。当时的一个判定,没有一点印象的,肯定不是回去的路。拐了三四个弯以后,后面的路熟了。
到了旅社,楼上房间空无一人,行李也没有一件。再仔细搜寻,发现床底下的脚桶还在,心里有了几份踏实。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巷子里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怎么好呢?……”是大嫂!我奔向窗口,探出身子,对着巷子大声喊:“嫂子——!”
所有人都出去找我了,至此,虚惊一场!
40年后,我50岁了,可谓事业顺利,家庭幸福。可是,我还是梦见自己:蹲依在一个围墙的墙角边,一个人孤苦伶仃,数着南来北往的自行车盘……也许,这里面还有母亲——她先父亲三年而去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