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岁就思考过这个问题,闭上眼睛到失去意识,感受“无”是什么感受,只记得脑海中浮现出了宇宙,“无”就是没有,就是不存在。
我从记得奶奶的时候起,记得她的年龄就是五十岁左右。从知道死亡这个概念就想象过,要是奶奶不存在了。我会很难过,我不要奶奶不在。后来就觉得,时间还很长,到那一天的来临还很远,不用去想这件事。
可是,20多年过去了。每年都因为想玩游戏,想和不认识的人一起玩,而不在奶奶家长待,明明奶奶想要和我在一起。以为我会留下来开心得不行。
陪伴是怎么一回事呢。好好相处是怎么一回事呢。不抱怨的把家人当作是家人是怎么一回事呢。
怎么样才是在做正确的事呢
小的时候,奶奶带着我,我长大了,奶奶就变成了小时候的我。奶奶常年一个人,到后来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她都会给我们讲起她的过去,开头会有些相似的内容,到后面会有些不同的经历。我每次都在想,人生还真是漫长,要讲述自己的一生,无论要如何开始讲,中间总会有不同的部分。有一次,她居然有了精神伙伴,灶王菩萨,出门要请个愿,给他们准备水果供奉,香油灯,沉香。我觉得很有趣,奶奶很会给自己找乐子,于是我也相信了在那里的神明。
小时候我觉得奶奶做的菜很好吃,想着以后要学,这样我也能做出奶奶味的菜了。可到了今天,我也还是家里的小孩,做菜还是爸爸妈妈来。奶奶做的菜的味道,这么多年了,原来我还是会怀念以前的感觉。豌豆,莴笋,四季豆,土豆丝,炖的猪脚汤,排骨汤,豆瓣汤,煮的胡豆……
后来的十年里,我们花了大部分时间来争吵,赌气,要是可以和和睦睦的,是不是就能有多几次的全家人一起旅行,多几次学习和做点好吃的,一起看剧,一起散步,睡觉的时光。一起留下很多的照片。
上次见你是过年的时候。我应该持续六年都因为游戏,见了你之后想快点回家玩。然而如今那些游戏在我心里已经破败不堪……想着今年一定可以多陪陪你了,但是你摔倒了。过年我们去散步,你说好羡慕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而自己这么几十年只去过成都、绵阳和江油。听到这里我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十多年的时光,似乎从奶奶回到自己家之后,我很少了解她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索取,从来都理所应当,我从来都是小孩。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出门散步。几十年里好天气都会出去走走。可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原来你也很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你一直都没说,还是我一直都没有去了解你。
其实我也还是想着自己的更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我跟爸爸妈妈闹矛盾,我尝试自己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些,没有如果。一步一步的心变麻木……奶奶啊,你又唤回了我的心。奶奶是我最喜欢人。我特别开心能当你的小孙子。可是你的小孙子逊毙了,至今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也没能让家变得更好,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直到快要临近彼岸的时候,我才想起了我最喜爱的你。想要为你做一些温暖的事。
哭泣和懦弱是我,我。
你摔倒的地方是南山公园,离淼和我家很近,妈妈说是在派出所找到的你,我们都从未想过奶奶你会……失意,老化的象征。南山这么远,但离我家很近,你是不是也有想去找我看看呢。奶奶。二十年了。
爸爸妈妈也到了当年奶奶的年龄,终于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多数人最后都选择与父母和解。二十年后爸爸妈妈也会到奶奶的年纪。能相处的日子也就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眨眼间。
上个月还想着真的好多年没全家一起旅游了,争争吵吵,不愿理对方,赌气一开始就是好多年。我当年的愿望就是离你们远远的。无论何时都在想我的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时候和解了老爹。你也马上就会明白吧。
奶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