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西落,还忙不迭地将月色悄无声息洒向大地,似怕惊醒酣睡的人们。
我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见大弟嘴巴“吧叽吧叽”做梦吃东西、小弟“咯吱咯吱”磨着牙齿,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拿起头天夜里放在门旮旯的扁担、砍柴刀和捆柴绳子,哼着小曲儿,来到四堂伯家。两个堂兄和两个堂弟正在洗漱,勤劳的四妈早已炒好一盆萝卜丝、蒸熟一大锅米饭。
“秦勇,快来吃饭。”四妈将一大碗米饭递给我,“今天砍柴,你爸妈知道吗?”我连忙给四妈说:“他们不知道,我悄悄出来的。可莫给他们说哟。”“你这个娃子呀!砍柴时注意安全。”四妈笑着说。
我们兄弟五人填饱肚子,麻溜儿出门,向镇南边圣人寨奔去。沿路人家的鸡狗叫个不停,好像给我们吹奏行军号角。登上圣人寨顶,太阳才露出半个脸来,四面被山环抱,一条大河穿过的小镇刚刚苏醒。
“今天到猪脑瓜儿(地名)砍,估计好砍些。”砍了多年柴,熟悉山情的大哥说。歇息一会儿,沿着一条两边长满半人深“黄瓜茅草”的小径向西南行进。约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一个状如猪脑瓜儿的山头。大风袭来松涛阵阵,空气中弥漫着松油和枯黄杂草的香味儿。
“镇村规定,不准砍松树枝,也不准砍其它树,只能砍麻黄梢儿。秦勇跟着我。”大哥下命令似地说道。随着大哥向山谷走,钻过荆棘密布、杂草比人深的松树林,眼前是一片湿着就好烧的矮小灌木麻黄梢林,枯叶儿还挂在树枝上。见我割“黄瓜茅草”,大哥劝我道:“砍麻黄梢儿。”
平生第一次砍柴,甭提多高兴!我用力挥着砍柴刀,不到一小时就砍好了一堆麻黄梢儿。此时,口干舌燥,早上的两碗大米饭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大哥,你帮我捆下柴。”我喊道。“你那只有一驮儿,不够一挑儿。你接着砍。”这大一堆还不够一挑儿!胳膊酸痛无力,麻黄梢林随风摆动,好似在向我示威和讥笑我,我猛一激灵,拿出十三岁男孩儿不服输的勇气走向麻黄梢林,奋力挥舞着砍刀向麻黄梢砍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哥远远地喊道:“秦勇,别砍了,砍多了你挑不动。”我一屁股瘫坐到地上,看着大哥帮我将麻黄梢捆成两大个儿。
喝了二哥用军用水壶接来的山泉水,大家说笑一会儿,仿佛又有些力气。我们挑着柴禾踏上回家路。下圣人寨时,坡陡路滑,两只脚用力踩实黑沙泥路,一步一步向下挪,稍不留心就会人和柴一起滚下几百米深的谷底。
肩上的柴禾越来越沉,正当我实在挑不动和走不动时,老爸笑眯眯地赶来接过我的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