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那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足足七八年之久。
我捏了捏手,无痛。
而我,却是真的醒来了。
望着每日睁开眼都会看见的天花板,很白;还有窗外已经枯萎的葡萄藤,一只黑色的小鸟在它上面停留了片刻便也飞走了,那一条条的葡萄藤上每年都会结很多紫色的葡萄。
只可惜,只给了来来往往的鸟儿,我从未品尝过。
床上是我去年在淘宝买来的四件套,不贵,几百块,很好看。上面只有绿色和白色,绿色的花旁边还有很多绿色的小叶子。
像春天。
床的旁边放着两个储物箱,一箱是女儿的玩具,她很小的时候我买的拖拉机、吊车、挖掘机、卡车……那个时候她喜欢玩各种车子。
只是后来,只专一于恐龙玩具,那些旧物也就搁置了。
另外的箱子里是书,是我和女儿看完的书,书架太小放不下那么多,我便集中整理在箱子里。也许,很多年里,我都不会再次翻阅,可它们仍然那么的——珍贵。
箱子的旁边,放着一台打印机,和我的梦一样,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吧。上面落满了灰,放打印机的桌子下面凌乱的放着一些空白的纸。
那些纸,用完就会补上,又好像从没没动过。
打印机旁边铺着一块软软的淡绿色垫子,毛很长,坐在上面很舒服。
杭州的冬天很冷,浸入骨髓的冷,穿着再厚的衣服也难以抵御那侵蚀的寒冷。
朋友说那是因为我是北方人,不习惯的缘故。
我说或许吧。
我买了那块垫子,冬天铺在客厅里,女儿可以在上面放个小方桌画画,我们都可以在小方桌上画画。
我掀开被子准备起身,耳机随着掉落。
原来,一晚上没摘。
也不知何时,手机没了电。
枕头旁边放着我睡觉前只看了一行字的书和一只朋友送的钢笔。
我喜欢钢笔,喜欢笔碰触在纸上的踏实感。
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在一堆笔里挑一只我喜欢的颜色,蘸点墨水,信马由缰的胡乱写一番,心也就慢慢的静了。
我有很多钢笔,便宜的、贵的、黑的、白的、自己买的、朋友送的、细的、粗的……
那是我唯一能看得见的财富。
也是我能牢牢拿在手里。
更是可以随时带走的。
一切都静静地坐落在他们从一开始就呆着的地方,没有了时间的滑动,也没有了年轮的印记,我不知道他们原本属于哪里,是一棵树还是一块矿物石?是来自地底下还是海洋里?
我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
床头柜上的台灯还在缓缓的发着温柔的光,因为阳光的照耀时隐时现。台灯下面放着一副我前年配的眼镜,只可惜,我并不常戴。
眼睛,模糊模糊着就习惯了。
也忘记了它原来是可以看的清的。
滑开手机,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朋友,想了想,关了页面,不想回。
只是暂时不想回。
出了房门,玩具凌乱的躺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我淌过去拉开了窗帘,猝不及防的阳光射进了我的眼睛,漆黑一片。
我闭着眼睛缓好一会儿,才发觉已是日上三竿。
低头看穿睡衣的自己,开始纠结,换衣服还是不换。
换,意味着要出门。
不换,蜗居一天。
转过头,看见窗户旁边书桌上闪着雪花的电脑。我突然又很茫然。
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个长到有七八年的梦。
而女儿,揉着眼睛从另一个卧室出来,朝着我喊了一声“妈妈”。
原来,终是庄周梦了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