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08年下那场大雪的时候,特意去拣了木头回来做了简易鸟屋装了粮食放在窗外花架上,希望能给寒冬里的小鸟帮上一点忙。但始终,都没有发现过有小鸟光临过的迹象。倒是在空调管洞里,有麻雀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它们塞进来的碎屑。
请它们来,它们不来。两年之后,倒是有不请自来的,不跟我商量,霸占了我的仙人指花盆,做了窝,生儿育女了。
记得那是2010年的五月初,我看见一对珠颈斑鸠一连几天总在窗外的花架上咕咕咕地“说话”。看到我走到窗边,便扑楞楞飞走,过一会儿又飞回来。过了几天,我的仙人指花盆里多了些草茎和细小的树枝,母斑鸠住下了。
来了尊贵的客人,我不敢开窗,连窗帘都不敢拉开,怕惊跑了它。更别说给花儿们浇水了。我的花儿们怎么办呢?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那盆仙人指确定是奉献给它了,可其它的花儿们也不能一起牺牲啊。大着胆子开了另一半窗浇花,鸟妈妈起身飞到了对面楼顶。我飞快地看了一眼花盆,看到了两个蛋宝宝。
以后再浇水,鸟妈妈渐渐习惯了,只微微地竖起它的羽毛示威,并不起身。而那盆仙人指,是不敢浇的。正是开花的季节啊,本可以看到一盆的灿烂。
过了有十几天,星期天的早晨,我还在床上呢,听见儿子在喊,鸟宝宝孵出来了!等我后来再去看时,鸟妈妈和平时一样坐在那儿,我什么也没看到。问儿子,他信誓旦旦地说看到小鸟宝宝的脑袋了。
然后,一天一天过去,我始终只看到鸟妈妈在花盆里,和孵蛋的时候一模一样,严严实实完完全全地盖住了身下的东西。上网查查,说小鸟孵出来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喂食饮水了呀。可是我就是看不到鸟妈妈离盆的时刻。当然白天我基本是上班去了,只有早晚看到它。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我恨不能把它扒拉开看看小鸟们现在什么样儿。鸟妈妈怎么不去觅食呢?鸟宝宝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呢?鸟宝宝会不会被闷死啊?我打开鸟妈妈这边的半扇窗,它竟自岿然不动。
终于啊终于,一个星期之后——我觉得好象一个月那么长——我看到了鸟宝宝。小小的,丑丑的,弱弱的。再几天之后,基本看不到鸟妈妈了,它们俩已经能够蓬起羽毛,伸长尖嘴,做起很凶的样子来了。真的很凶,让我简直想用小老鹰宝宝来称呼它们。而且,让我毫不怀疑的是,再过几天,如果我敢惹它们,它们真的会啄痛我。
每天一大早,鸟妈妈便飞离了花盆。天黑了,再回来坐在小鸟们的身上。当然我知道鸟妈妈一定会回来喂它们的,但我没碰上。每天早晨起床、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花盆里的鸟——从来没有看到过小鸟们尖着小嘴等喂食的场景。便想,如果装个摄像头对着它们就好了。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晨,去看时只有一只小鸟在了。到了傍晚,剩下的那只,站在花架边上。它在我和儿子的注视下,飞到了对面的楼顶。
这天晚上,大鸟和小鸟们,谁也没有回来。
早晨再去看时,也没有。
后来有一天儿子看到一只鸟儿站在花架边上,连忙喊我时,鸟儿又飞到对面去了。“它是鸟宝宝,因为我没有看到它脖子上有珍珠羽毛。”儿子说。
之后,我窗外花架的花盆在春天里便时常“种”出小鸟来。每一年不是同一对鸟夫妻。我之所以知道,因为我发现鸟儿与鸟儿也是各有不同、性格迥异的。
有一年来的斑鸠特别凶,简直就是“鸟占人窝”。在花架上定居后,俨然以主人自居起来,当我开窗浇花时,花盆里的鸟妈妈飞走的同时,在对面楼顶的鸟爸爸竟尖叫着象一架轰炸机一样直冲而来,吓得我赶紧关窗……而且不单单是它所在的窗户不能开,我出现在隔壁房间窗户边的时候,它同样会发动攻击。于是每次浇花都很惶恐,要先在窗边晃几晃刺探一下情况,“敌方”没有动静才能行动。有一次早晨我拜托先生帮我浇下花,忘记告诉他可能有敌人,结果他呆头呆鸟地打开窗户伸出头去,对面的鸟儿呼啸而来,极其精确地扔下炸弹——在他头上拉了一摊屎——哈哈哈……自此后,我总拿这件事打趣他。在我们俩一起散步时,我有时会对经过的树上大叫:鸟儿鸟儿,目标出现……然后我笑成一团,他又好气又好笑地陪着我傻乐。
乌鸫唱歌婉转动听,但是胆子很小。那对眼尖、胆小、怕人的小鸟光是做窝就花了一个月,屋里一有人影就会飞走,偏偏它选择的是厨房窗外的花架,每天早晚必然有人在厨房活动的呀!最终还是没有做成窝,不知道在哪里安了家。又有一年有一对乌鸫终于肯在我的窗外安下身来,生了4只蛋,最后有一只蛋没有孵出来,孤零零地剩在鸟窝里,让人觉得好可怜。
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鸟妈妈来我的花盆里种小鸟。我很想念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