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封城之后【5】
在上一讲,加缪通过格朗和朗贝尔谈到:真正能够驱除流放感的是实际行动,在这一讲我们将看到除了行动,还要群体力量,只有团结起来一起行动,一起抗击疫情,而不是个人主义的自娱自乐自我奋斗,或者消极被动的坐以待毙。
这一讲具体涉及到《鼠疫》第二章第六七八小节内容,主人公是塔鲁,主要围绕塔鲁讲述了抗疫志愿者小队从设想到组织,到扩大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同时也浸透着加缪对人生和人性的思考。
塔鲁的记录:七月的奥兰天气骤热,疫情继续蔓延,而奥兰人纷纷陷入及时行乐。塔鲁说他也不例外,这次变故给了他们及时行乐的理由。当然,记录者塔鲁也给我们记录了这一时期奥兰人的生活现状。
我们还记得,塔鲁在小说中一出场就是记录者身份。他给我们记录了鼠疫在奥兰城刚刚流行时的各种怪异现象,在这里,塔鲁关注着鼠疫总体的进展,继续着自己的记录,准确记录了一个疫情转折点,那就是广播电台不再公布每星期死亡的几百人,而是每天死亡的人数。通过塔鲁的记录我们得以了解奥兰城的疫情现状。以下,是他的各种记录:
奥兰城的治安堪忧。
城门口时不时发生斗殴,宪兵们经常动用武器,市民的不满情绪不断增长。政府重申禁止出城法令,为了禁止市民出城,多支巡逻队全城巡视。时而听见短促的枪声,那是捕杀可能传播跳蚤的狗和猫的措施。
奥兰人的日常生活。
药店:许多人口含薄荷片预防鼠疫,以致药店已经脱销了。
交通:有轨电车成为唯一的交通工具,所有人都背对背,以免相互传染。
报刊:纸张供应日渐趋紧,《鼠疫信使报》却创刊了。一开始振作民众士气,传达当局指示,过不久就仅限于刊登广告,宣传新制的预防鼠疫的特效药了。
旅店:旅馆里的人寥寥无几,这场鼠疫也毁了旅游业。
酒店:啤酒店柜台上摆着“咖啡无货”“自备白糖”。每到午餐时间,各家饭馆转瞬间就已客满,喝酒就喝高档酒。人们开始挥金如土,一家餐馆里一名顾客突感不适,面失血色脚步踉跄夺门而出。
关于上帝。
虽然帕纳卢神父在六月间又是讲座又是祈祷,但是看起来根本没有起效。但这时,依然有人坚信上帝的永恒之爱。
其中一个就是里厄医生的哮喘病患者。他每天周而复始倒腾鹰嘴豆,从这个锅里倒进那口锅里,又从那口锅里倒进这口锅里,以此打发日子。他解释:根据宗教说法,人的前半生走上坡路,后半生走下坡路,在走下坡路的过程中,人度过的每一天不再属于自己,这些时日随时都可能被夺走,因此不能用来做任何事情。也就是说不做任何事情就是对上帝的信仰和顺从。
还有另外一位受神谕的老人,每天晚上奔波在路上不停重复“上帝伟大,皈依上帝吧!”
塔鲁的志愿者设想:在这里,塔鲁和里厄医生谈论了志愿者组织的想法,还慎重探讨了各自的信仰,帕纳卢神父信仰上帝,里厄医生信仰真理(科学),而塔鲁甘愿冒生命危险参与志愿者组织是因为内心的不安,是良心,用文中的话来说是:道德观逼迫他这样做。
疫情进一步恶化,鼠疫病菌发生变异出现了新型腺鼠疫和变异肺鼠疫,尤其是后者,让医生们和省长疲惫不堪,担心通过口传染的肺鼠疫让疫情更加严重。
有天晚上塔鲁找里厄商量是否能组建志愿者组织。塔鲁计划,组织成立志愿卫生防疫队,并请求里厄授权让他担当此任。里厄欣然赞成并且说,他负责想法让省长接受。
那天晚上塔鲁和里厄同时探讨了关于信仰的问题。塔鲁问里厄,是否相信上帝。里厄回答说:不相信。
塔鲁又问,你既然不相信上帝,你为什么还表现出如此高的献身精神。
里厄说,这世上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没有完全听天由命,里厄自认为,同现实世界进行斗争就是走在通往真理的路上。也就是说,里厄信仰真理,因此而积极行动治病救人履行自己的职责。
所以,里厄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行动,作为医生的行动就是给病人治病。眼下有这么多病人,最急迫的就是治病救人。
最后,里厄医生反问塔鲁,参与志愿者组织出于什么动机。塔鲁回答说,也许是因为道德观。
塔鲁的志愿者组织:在志愿者组织这里加缪讲了两个人一个是格朗,一个是塔鲁。有趣的是,塔鲁作为志愿者队伍发起者和组织者,加缪并没有给予更高赞扬,而作为志愿者队伍中最普通一份子的格朗却得到加缪褒奖。这是加缪式悖论的一种体现,他总是倒过来看世界,我们认为重要的,加缪却正好相反。
那么,为什么会如此这般?
因为过分抬高义举,最终会间接地大力颂扬罪恶。因为,这会让人认为,义举十分罕见而邪恶则更为常见。因此,适当地重视英雄主义也就够了。献身于卫生防疫组织的人,算不上丰功伟绩。因为既然病魔降临,那就责无旁贷,必须以这种或那种方式进行斗争,绝不能跪下求饶。这个真理并不值得赞扬,这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老卡斯泰尔不遗余力生产血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同样,格朗负责卫生防疫组织的秘书处工作,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塔鲁组织志愿者组织这样的事儿也是自然而然,不宜过分夸张。
至于格朗,加缪认为格朗更具有代表性,代表了推动卫生防疫工作的这种笃定的美德。格朗白天工作,平时在志愿者组织干活,只要有点儿时间,就写他心心念念的小说。晚上偶尔空闲,他会跟里厄和塔鲁谈论自己的小说。
但是到了单位,办公室主任会严厉责备他:危难时刻发挥作用的首要方式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言下之意他本末倒置做志愿者已经影响了本职工作。
所以,文中说“如果非要推出一个英雄,那么叙述者恰恰要推荐这个微不足道,不显山露水的英雄,他只有那么一点善良之心,还有一种看似可笑的理想。”
外界通过空运和陆路送来了救援物资,陌生而友爱的各种声音,穿越数千公里距离,试图表示他们道义上的声援。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分担自己看不到的痛苦。文中说道“相爱或者共生死,别无出路,他们远在天涯。”
从加缪一直推崇备至的行动主义来看。空有理想和口号,如果不去实现,如果没有人去真正实现,那么一切都是空谈。在这里,加缪通过塔鲁和格朗对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第一,是对普通人的赞誉;第二,是对实干家的褒奖。
其实,我们可以进而猜测加缪的社会观。在这里,加缪认为千千万万不起眼的普通人才是这个社会的根本,才是这个社会应该尊重和敬仰的英雄。但是事实往往相反,比如,格朗在工作之余不求报酬默默参加抗疫组织,却并没有得到单位的认可甚至被责备,又一个加缪式悖论出现了。紧接其后,我们会看到更多加缪式纽结和悖论。让我们继续追随加缪的笔迹一路向前看个究竟。但现在,这一讲是时候收尾了。
小结:这一讲主要围绕塔鲁展开,塔鲁从一个疫情记录者的角度看到了鼠疫对人类的戕害,于是想要采取行动对抗鼠疫,从文中,我们看到他从设想志愿者队伍到组建志愿者队伍,奥兰城人民终于团结起来行动起来,开始有组织地对抗鼠疫。总之,这是一个从个体行动到群体行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似乎正看到人类集体的力量,那么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这群人如何团结一致,如何抗击鼠疫?让我们拭目以待。【无戒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