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地,那片田野

  妈妈是一个勤劳能干的妇女,是一个种菜小能手。每当到万物复苏,鸟儿啁啾的时节,妈妈便会一只手扛着肩上的锄头,另一只手牵着我,后面还跟着两个调皮捣蛋的狗狗,一起去田野种蔬菜。

  我和妈妈一起种过小白菜,菠菜,豆角等许多蔬菜。记忆最深刻的便是种辣椒。妈妈首先会在沟渠上挖一个个圆圆的坑,然后再将辣椒种子埋入坑中,最终用泥土掩埋辣椒种子。最值得骄傲的是,埋种子的最后一步是我和妈妈一起完成的。

  妈妈时常会抽出空来给辣椒幼苗施肥,给不断成长的辣椒浇水。那些时候,我会坐在离妈妈不远不近的另一方田埂上,看天空中路过的鸟类。有时候还能看到老鹰,它在空中盘旋着向远方飞去。天空很蓝,云朵很白,那些云朵是神奇的魔术师,它们会在不同的时刻变换不同的形状。一会是一个庄严的皇帝,一会又变成了一匹飞奔的骏马,后来又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宇宙飞船。轻风拂面而过,看着云朵随风而动,我会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躺在云朵上随风遨游,脑袋里想象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躺入了身下松软的土地上。

  泥土的味道是很诱人的。尤其是一场大雨过后,空气中散发出的花草和泥土相互混杂的气息,我觉得那是生命的味道,是自由的味道。我喜欢在未种植庄稼的田野上来回奔跑,我也喜欢看狗狗在田野里撒欢奔跑的样子。两只狗,一个是母亲“大狗”,一个是儿子“小狗”,它们总是一起跑去离我和妈妈不远的地方玩耍。尤为可爱的是,作为母亲的狗狗,总是会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们还在不在原地。每每这个时候,我便会大声叫着“大狗”,让它知道我也一直在关注着它。

  其实,那片田野后面有一堵围墙。墙后面是一片树林。我经常望着望着头顶上的蓝天,便会将目光转移到很远的树林里。

  记忆中,我去过一片树林,那里的树木很茂密,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虫子。每棵树的不远处,就有一片大小不一起的湖泊,每一片湖泊都由许多狭长的小溪连在一起。小溪的终点是一片大河。我与溪水的相遇在于妈妈要“拾柴禾”烧锅。她留我在一旁玩耍,嘱咐我“别掉进水里”。我不畏惧水,而且我非常喜欢有许多水生动物的河边。因为,我喜欢捕捉鱼虾的乐趣。所以,我带着妈妈的嘱托去水边捕捉鱼虾的。

  我在小河的附近找到一根长长的有些糠了的树枝,我用树枝去够那些距离河岸不远的水草和水绵。很幸运的是,我将水绵翻过来,一群洁白光亮的小虾缠绕在水草里。水草里的小鱼是很少的,我猜鱼儿比虾灵活得多,它们感受到动静后便一溜烟儿跑到深处去了。树林里干枯掉落的树枝有很多,因此妈妈带着我去那里很多次。去的次数多了,翻来的小虾也变得少了,但有时候还能看听到“嘎嘎”的叫声由远及近传来。是了,河水里有一群鸭子在嬉戏。阳光将鸭子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些鸭子的身体很透亮,它们在水里很自由。

  我喜欢和妈妈一起去挖野菜。挖的最多的野菜便是“荠菜”。那些很大个儿开了花的荠菜不要挖,因为它们老了,不好吃了。那些很小的荠菜也不要挖,因为要它们再长长,长到能够塞牙缝的时候再挖。我觉得妈妈很厉害,她能说出很多野菜的名字。那株有许多嫩得透亮的叶片聚集在一起的野菜叫“黄瓜菜”,还有那颗叶片鼓起“痘痘”的植物叫“蛤蟆垛”……一片连着一片的田野里,有许多人在挖荠菜。妈妈有时候挖了很多,也会送给别人一些,当时我很不情愿,不舍得把我们辛辛苦苦挖的野菜送给别人,妈妈说我小气,于是我更不高兴了。后来,妈妈将挖来的荠菜去黄叶去根,洗干净,做成了荠菜菜煎饼。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煎饼了,吃一口,野菜的香在味蕾里绽放。那些不高兴的小情绪通通都消散了。此后,再吃荠菜菜煎饼都没有第一吃的那种感觉和味道了。

  我和妈妈在一起不光挖野菜,也挖兔子喜欢吃的花草。当然兔子也很喜欢吃荠菜,我们拿着小铲子挖长在土地里又嫩又肥的青草,我们从不挖带有特殊味道的植物。因为有一次,我看到田野里生长一片有着漂亮小白花的野草。妈妈曾告诉过我那植物叫何名字,时过境迁,记忆里只有花的模样,记不起花的名字了。我采来一株野草,花如此美丽,我情不自禁地拿在鼻子前嗅了嗅。哇,真的好臭啊。妈妈说,兔子不喜欢吃有刺激气味的草,我不相信,拿给家里那只可爱的小黄兔吃,她朝着我打了一个喷嚏,纵是我一再唤它,它也不理我了。直到第二天,我拿荠菜给它吃,它才原谅我曾给它吃过臭草。

  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终将逝去,我渐渐长大,学校繁重的课业让我没有时间去田间智捉蚂蚱,挖洞巧捉蟋蟀。我只偶尔趁放假的时光捧着一本书躺或坐在田野上看,感受假期时光悠悠,看到入迷之处,还有一两只蜻蜓停留在书本上,我猜它们许是也闻到书香了吧。

  再后来,新型冠状肺炎蔓延,隔离医院搭在了那片田野上。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一年,妈妈种的辣椒树全塌了叶子。辣椒树蔫巴巴的,有的才开始结果实,就迎来了生命的终结。尽管妈妈采取补救措施,给它们施肥浇水,仍无济于事。最后只好将它们连根拔起,扔入沟渠里了。

  至此,我童年与大自然的故事便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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