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日 天津 晴
昨晚一直等到十二点,也没有人跟我说“我喜欢你”,哪怕是愚人节的玩笑话。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在意这个节日了,也就很少人还在玩愚人节表白的这种梗。
今早起床的时候,犯了很大的起床气,定了三个闹钟都起不来,真的困到昏天黑地,扭曲变形。看来春天是真的到了。上午上课的同学已经逐渐减少了,大家都忙着备战法考,来去匆匆,脚底生风。
中午拖着沉重的身体,迅速吃完饭就跑回宿舍躺着。我宿舍在靠近青年湖的46斋,每次来回教室与食堂的路上,我都不愿意骑单车,因为不想浪费这大好春色。那些一个人慢悠悠散步在开满海棠花的铭德道上的时光,怕是我最清闲自在的时候了吧。
我比较喜欢拍照。对,就是拍照,还不能叫摄影,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门外汉,只会对着一些美景摆弄手机,随意咔嚓咔嚓的拍几下。一个连相机都没有的人,自称为摄影师我觉得是不厚道的,就像那种常说自己喜欢旅游,却一年四季也没见他出门过几次的人一样令人可笑。
但我是真的喜欢拍照。天气晴朗的时候,我就爱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还记得前段时间柳芽刚刚冒出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去敬业湖边看一老一少在那放风筝。虽然那个小孩有点手脚不灵活,几次都没有把风筝放起来,但那老爷爷却一直都是慈祥地笑。
我不爱放风筝,但我就喜欢在这微微暖意的阳光底下,看这些鲜活的生命努力绽放着他们的光彩。这会让我想起童年,想起四月的乡村田野,开遍了金灿灿的油菜花,想起哺育我的那片黄土地,以及蔚蓝的天空和清朗的山风。
那次在敬业湖边拍的照片,我还一直留在手机里。发在朋友圈,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仔细看看,的确有几分孔子口中的“沂水春风”的感觉。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多记录些时光留下的痕迹,这或许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一直有个小梦想,也在努力实践着。那就是用相机记录下自己成长的每一刻,同时也记录下父母老去的每一刻。然后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把当天的故事写在背面,放进珍藏的相册,放进那些我当作瑰宝一样爱护的回忆柜里。
因为我时常幻想,在那些睡不着的夜里,年老体衰的我们,相逢那些辨不清的人事,很多回忆好像一场滂沱过后,被淋湿的旧照片,再记不起当初的模样。那时,再打开这些珍藏的相册,往昔的峥嵘岁月重新涌上心头的温暖与幸福,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吧。
下午上课的人越来越少了,以至于老师都开始自嘲起来。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大学的这种上课模式——老师一个人在讲台上自导自演,表情丰富,言语生风。底下的同学,来听课的就很少,来了的也都在干自己的事,头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
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吗?
五年前,我们在高三。
每天进教室,会看到有人已经捧着一本封面上印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或者“天利38套”之类字样的参考书在啃。教室里格外拥挤,早春时节有倒春寒,不开窗,空气格外混浊缺氧,让人觉得仿佛身处一座玻璃囚房。
在数学课最昏昏欲睡的时候,望见窗外的阴霾天色。南方的阴雨天气总是绵延不绝,津台雾锁,目及远处是一排高大乔木在风中微微摇晃。我深知自己将会把最美丽的年华埋葬在这里。无可选择。悄无声息。
可现在呢,似乎得过且过,安然度日成了我们为自己惰性开脱的借口。更可怕的是,我们很多人仍没有意识到这点。
下午课结束以后和老邓一起回宿舍,在花堤路和铭德道边驻留了一会儿。突然间涌出一大堆扛着单反到处拍照的人。是啊,三月末四月初,是天大的海棠季。这种被称为“花贵妃”的神仙花,一直都是古往今来雅俗共赏的神物。
该是多么有才华的人才能写出《如梦令》这样美的词呢?“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透过它,仿佛看到了九百多年前,早春的某个夜晚下了一夜的雨,料峭的寒风凛冽凶猛,当此芳春,名花开得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李某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
于是,她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主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绿叶繁茂,红花凋零?”
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却难免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