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对狂野角色 谁驯服对方先 从前问过千遍 然而从没谁 让过一线
——杨千嬅《最好的债》
第一次和于先生睡，就碰到前女友来闹。我被高跟鞋砸在太阳穴上，血喷得老远。他陪我在路边拦车去医院，司机看到我满身是血，都不愿意招惹是非，直到一个好心的司机停下来，还没有收我们钱。
缝了七针，十年后伤疤都没有彻底平复，那时还得意，因为于先生终于彻底和前女友掰断。真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才能有的轰轰烈烈。
大概是因为暴力开场，两年里，记得最多的是打架。
我从来不是好脾气的女人，掐过他脖子，用手机砸过他脑袋，最厉害的一次，记得打到他身体飞出去，把落地窗砸烂。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在被我闹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总是狠狠推倒我，粗暴地扯掉我的裤子，就这样横冲直撞进来。
我咬住嘴唇，不想让他听到任何声音。他掐住我脖子，有时还加上耳光。身体像发情期的猛兽一样冲撞着，斗争着，交缠着，让我至今写下来时还心有余悸。大概是人生中最壮烈的一段五十度灰。
但当时，我真的觉得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他。两个人，谁也不会让着谁，谁也无法驯服彼此。那时我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平衡。
一想到以前 下著雪 还会有些暖 但共你也天生擅于冷战
—— 杨千嬅《最好的债》
我记得他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忘了是哪个朋友起哄，要给我介绍“只有你能驯服之”的男人，扔给我一个手机号码。我想也没想，发过去一条，
“你好看吗？”
“爱我的人觉得我好看，不爱的人没问过。”
这个优越感都要射到我脸上的男人啊！那时我只是觉得喜欢，却迟钝到没有发现，其实我们真的是同一类人。你们见到的这个毒舌、任性、不要脸、自以为是的甘妈，也许自有天性，但也是于先生塑造的。
我和于先生好上，只用了0.01秒。
那一天，接到奇葩的短信回复之后，他说他过来，我就在大学门口等他。他来了，夜色里穿着黑色的毛衣，我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冰凉，让我的心暖热。
如有空介意 其实只介意 怎么我们会到此
—— 杨千嬅《最好的债》
于先生在我睡过的男人里，不是最好看的，不是最能干的，不是最犀利的，不是最有才的，更何况他的一些缺点，是列在99%的女人“绝对禁止”清单上的。
但如果把这些都加起来平均一下，我可以确认，他是最好的。我也不稀罕99%的女人怎么看，我要的从来就是1%。
但还是太绝望。
到得最后，我们彼此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唯有无声的暴力与激情。我和于先生分手了很多次，可还是好。以为这就是狼来了，这样大概永远都不会分开了吧。
然后我遇到新鲜而温柔的男子，觉得前面是新天新地。王先生小我四岁，金融奇才，美颜盛世。
当天晚上，于先生发来长长的短信。派对的歌声正烈，我拿起手机看完它，删了。
就算温馨岁月 得一枝火柴 也算与你相识于天涯 谁要计较那点失态
—— 杨千嬅《最好的债》
很多年后的一天，在等人，随手翻开架子上赠阅的某男性时尚杂志。也不知是鬼使神差，看到编辑里有于先生的名字。“啊，他竟然做了这个行业。”我心想。
并非故意，只是这本杂志到处可以遇到而已。一旦看到，就强迫症地去翻staff名单。短短几年，于先生从编辑，变成总监、副主编、主编。
而这可是世界上最牛X闪闪的杂志之一，而于先生才三十出头。
然后，突然有一期，于先生的名字不见了。
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彼此都是很倔又很绝的人。我所做的，就是一期期翻旧杂志，很开心他至今还在用我给他起的英文名字。我遇到过很多很多好男人，但再也没有遇到过跟于先生这么像我的人。
我知道要找总找得到他，但还是叹了口气。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找他，当年，我曾绝情到那样程度。没有任何理由。
于先生的圈子和我不远。大概每个晚上我们都瞥过二三十个一样的朋友圈，但我们没有彼此的微信。
因为那还是没有微信的年代。听上去真是好远。
于先生，我欠你的。很多很多。
但就算在我欠的债里面，你也是最好的那一份。
就像谁没有爱过几个人渣，又有谁没有欠过几次情债。年轻的肆意妄为，无法偿还，只觉得能够说出“你是最好的那段债”，已经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