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下午》里,最喜欢舒国治写过的这段话:“有一种地方,或是有一种人,你离开它后,过了些时间,开始想着它,并且觉得它的好;然而你在面对它的当下,不曾感觉它有什么出众之处,这是很奇怪的。”
关于朋友。
昨晚正要睡之际,雪哥发来消息说是她太心急了,表白墙招新的事应该慢慢来的。我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些日子我们共同看中了一个小学妹,这姑娘无论是性格,才华,能力,还是处事态度都算的上是出众的,只是她太忙了些。我一直在等,等姑娘闲暇时想跟她聊一聊,争取纳入自己的阵营里,而昨天与雪哥随便说了两句之后,我们又一次不谋而合了,所以她去找了那姑娘。
大抵结果不尽人意,姑娘太忙,我们又被时间催着往前走,瞻前又顾后,不是姑娘婉言谢绝了我们,就是雪哥又怜香惜玉了,怕表白墙琐事太多累着人家,另外时间太挤,若是各方面都做的不好,就事与愿违,得不偿失了,我猜是后者。
若说到心急,我的急绝不比她少半分。马上面临毕业实习问题,满打满算也就一年的时间,做不做事,挥不挥霍,时间都不够用。尤其是进入大三以来,时间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推着你往前走,每天都过的很快,还没晨起就日落了,周一刚过完又到周六了,还没来得及睡懒觉,周一又来了…日子如此往复,快的让人来不及忧伤失恋到底痛不痛苦,谁对谁又错的问题,第三个月就又过完了。
雪哥说:“现在再苦再累再烦的工作都觉得在享受,大学已经倒计时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想想就惶恐不安。”
我说:“好奇怪啊,大学四年马上过完了,我们居然没吵过架,没生过气,怎么过来的?”
她说:“是时候打一架了。”
我突然很忧伤又很庆幸,回想起我的整个大学时光,倘若有人问我你对大学的记忆是什么,我脑袋里除了雪哥跟龙妈这两个简单的名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是合作了四年的朋友,我们建立表白墙,一起学习新媒体,然后再手把手教别人学习新媒体,办完了百城百校音乐会…一个是盯着我的学习,临近考试帮我把资料备全,帮我选择考研学校,喊我早读,一起复习期末考…就这样盯了我四年的朋友。
他们每天和我朝夕相处,我们爱屋及乌,不喜欢吃的桃子每次都会买两个,不爱看的冰叔,不仅亲自要到签名还买全了他的新书,不爱听的歌,也在列表我最喜欢的歌单里存放着舍不得删掉…他们靠自己的“本事”成功的贯穿了我的整个大学生活。
都说能够三言两语就一拍即合的朋友不多,而我不仅有,还有两个。
关于城市。
嘉倩在《我想和这个世界不一样》里写到:城市永远不会变老,而只有我们在不断行走,不断经历,无时无刻不在细微地老去。无论曾经在这里挣扎也罢,厌弃也罢,始终这里占据了我最青春最自由的一段时光。
如果毕业了,我想我会想念这里的一切小细节,我和所有人一样,曾经打心底里咒骂过它:
“无聊的鬼地方。”
“连个大型商场都没有的破地方。”
“署名为市但这跟大农村有什么区别!”
但无论这些小细节与我今后的人生相关还是无关,这个我一年来往两次,住满了一千多天的地方,它占据过我生命的一部分,曾带给我成长、失望和希望,这些都是我应该想念的。
我或许喜欢过你,因为我会想念校门口前幽长、寂静又繁忙的小路,一年四季,无论晴天还是雨天,早晨还是傍晚,连同它的深夜都美得妙不可言。
我会想念板房里卖水果的大爷,干瘪又瘦弱,有一双生意人的精明的眼睛和银色的寸发,每次买水果在他面前过称时,总让我忍不住的猜测他的年龄。
我会想念每天都在进行大大小小不断维修的八号楼,它曾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我的额外经济来源,虽然它又老又旧,可正因为它的住客永远卡在二十岁左右的年龄里,所以它又永远年轻着。
我会想念早晨六点多钟的图书馆,里面朗朗的读书声,总让我有莫名的压力,他们永远来的比我早,去的比我晚,学习又比我专注,我总是这样想,却总忽略掉人都是差不多的,看似比你努力的人有时候真的未必,可单单在早起这一点上你就输了,不置可否。
我会想念总是阴森森的致知楼,我从未在里面上过课,大三的作业却都是在那里拍摄的,听说里面有解剖室,不知道有没有尸体,反正我见过穿着白大褂去上课的同学,一个一个的很是牛气。
我会想念冬天结了冰的路面,无论脚上穿的鞋有多么防滑,依然抵挡不住大地想要亲吻我的冲动,走的费力、小心又谨慎,像是再完成一项历史性艰巨的任务。
我会想念围栏上卖饼的大妈,她们自己搭建的小铺和学校建设神奇般同步,从底下一个洞到如今的窝棚,微信扫码付账等的现代支付方式,竟历经多年依然不屈不挠的存在。
我会想念江边的风景,心情不好会去,跟朋友会去,有时候自己走着走着也走到了。那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会让你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遥远的以后,尽管它总是沉默的,并未与你有半句交谈。
我会想念中央街扭秧歌的大妈,她们身着艳丽,大红大绿,还带着好看的头巾,颇有地域风情,她们总是那么开心那么开心。
我会想念街头卖猫的店家,我在那里一眼看中了黄白相间的田园猫,取名纯奶,它很调皮又很粘人,只跟我睡了两晚。
我会想念每年入深冬以后,满街道的冰雕雪雕,美丽极了,每一个都是他们精心刻画的新年礼物,虽然我从未在这个城市里过过新年,但我能想象它的热闹,而我喜欢热闹一点的地方。
我会想念三路公交车和五路公交车,一个到达学院的前门一个到达学院的后门,它们会走一段相同的路,中途岔开,开往学院不同的方向,车厢小而破旧,却是这个城市最特别的印记。这个世界本来也是如此,越有年代感的东西越能产生作品,关不关乎文学,倒是无关紧要了起来。
我会想念每一条乡村小路,边走边拍,一边想心事一边思考人生,事实上很大一部分的独处促成了我今天的文字。我一个人到过很多地方,它们没有名气,有着再普通不过的低矮的房子和泥泞的小路,弄脏过我的白鞋还让我被狗追过。
我会想念…
也许城市不会变老,而只有我们在不断地行走、经历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