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夜之城 破晓篇

1937年春,日本。

东京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空中到处飘荡着樱花,花燃山色里。

古时,日本朝拜者将樱花和剑道从中土大陆一起带回日本,日本武士尤爱樱花,人们认为樱花象征着武士绚烂而短暂的一生。

相传带回日本的樱花原本只有白色,而那些落败的武士喜欢在樱花树下用短刀切腹,武士的鲜血渗入土中,把樱花瓣染成了红色。

一瓣樱花叩开了岚山上的草房子,草舍里走出一位少年武士,少年有着一双橘黄色的眼睛,他迎向漫天的樱花烟雨,走入了世俗人间。

他身姿古怪,远远看起来,就如同一把武士刀走入这樱花疏影里。

少年身著单衣,他折下一枝樱花,闯入了这幅东京赏樱图。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往来的行人只把他当做又一个落魄的少年武士。


岚山落樱谷。

少年武士站在樱花树下,他在等一个人。

一阵风来,满树樱花飞落,山间溪水流觞,岚山一时变得花落风紧,欢娱容易。

少年武士握刀而立,任凭衣衫和长发在风中飞舞。

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满地的樱花随之飞向空中,来人走在漫天的樱花烟雨中,好像逆行于人世间。

少年武士被夹裹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之中,他腰间的武士刀发出一阵阵的嘶鸣,好像就要破鞘而出。

一个老者的身影由远及近的出现在少年武士面前,只见此人亦是武士装扮,身材魁梧挺拔,不怒自威,他脑后的头发绑成一束,较寻常武士多出几分潇洒的气质,少年注意注到他的左手比右手还要长出四寸,看来此人除了刀法精绝之外,还擅长弯弓射箭。

此人正是荒坂组织的掌门人鬼武者,鬼武者手提大太刀,其刀长七尺一寸五分,光是刀柄就有三尺长。

只有大太刀的长度被完全用尽,力度也被完全用尽,其优势才能发挥出来,在日本国可以掌握大太刀武技的人,可谓是寥若晨星。

少年武士能够感觉到不远处,在暗中隐藏着诸多杀手,无数双眼睛正在紧盯着他,也有不少狙击手做好了准备。

但少年武士对眼前的一切并无在意,任凭樱花在他周身飞舞。 

少年和老者两人许久无言。 

他们之间的决斗并没有发生,两人只是探问彼此对世界和生命的理解,两人的心胸已然不在这片苍穹之下。

相比于苍穹之上,生命的本源,世间的权利更替,都太过于渺小。

鬼武者望着少年武士远去的身影,他站在夕阳之中,握着大太刀,他高大健硕的背影遮挡住了最后一抹夕阳,显得有无尽的惆怅。

过了许久,一片樱花落在了鬼武者的身上,鬼武者发现,樱花之上竟然有一丝细微的刀痕,原来少年武士刀意已出,只是他的刀意泯然无际,经物而不觉,鬼武者并没有察觉到而已。

如果刀意的对象是人,而不是樱花?鬼武者心中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没有敢去想后果。

鬼武者朝身后的一个青年说道:“三郎,拿弓箭来。”

只见被称作三郎的青年,递上一只巨大的伏竹弓,鬼武者拉满长弓,朝向高空直直射去,刻有禽纹的镝矢,疾如鹰隼,翰飞戾天。

却见漫天飞舞的樱花兀自汇聚成刀,追向箭矢飞去,樱花刀在长空中久久不散,随行的武士们看的一个个目惊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是不会有人相信今日眼前发生的一切。

鬼武者深谙古传圆心流刀法,在日本无人能出其右,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感。

鬼武者心中叹道:“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他看着漫天落下的樱花,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被称作三郎的青年望着少年武士远去的身影说道:“很多年之后,人们会记住你的名字,竹村五郎!” 

后又十年,鬼武者隐居鹿岛,其秉性大改,他深居简出,时常坐禅悟道。

一日深夜,鬼武者望向夜空中的三日新月,恰如手中太刀之状,月下的鬼武者,终于领悟终极奥义“一之太刀”。

鬼武者长啸一声:“执心当心,挥剑活人。”尔后他一个燕返,跳向空中,一刀斩向新月,太刀的光芒恰与新月融合一起,三郎从地上望去,夜空中的鬼武者好似手中执月。 


2077年,夜之城。

这是一座被夜笼罩的城市。

大都会里闪烁的霓虹灯下,恶土的街道上却是人迹全无,整片城区充满了阴森之相。

几十年过去了,毒品,暴力,犯罪,专政并没有消失,人们依然保留着贪婪,狭隘和懦弱。

但困扰人类的不只有过去的恶果,还有一系列新时代的问题。

V一个人站在夜之塔上,这里是夜之城最高的地方,他看着夜之城里的一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V是一个流浪者,他从小在街头长大,混迹于执行丛林法则的夜之城,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城市里,他依然对自由充满热爱。

他最近喜欢睡在最高处的夜之塔上,那里远离城市,远离喧嚣,那里离星空很近,与飞鸟为伍。

透过云雾深处,V空望一盏灯。

灯下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让V想起了她,V的眼角好像落下了一滴泪。

一盏温馨的灯,对于孤独的浪子太过残忍。

为了她,V要找到寻找到那关于永生的秘密以及探明生命的本源。

这时,只听怦然一声巨响,回彻在夜之城。

城市的上空瞬息间变得火光如虹,云气漂流,真珠璎珞下流华渚,尤如天花飞落满虚空。

孩子们大声叫喊着:“快看啊,天着火了”。

有一些人以为是天外来客将要拯救自己,竟自兴奋不已。更多的人们则是惊恐万分,他们赶紧躲进屋子里,闭上门窗,不敢出去。

夜总会里化妆的女人,惊得将手中的化妆笔掉落在梳妆台,手还停在半空,忘记放下;酒吧里的服务员,不知道啤酒已经溢满酒杯;帮派分子们停止了殴斗......

沃森区、威斯特布鲁克、市政中心、海伍德、圣多明戈、太平洲,恶土,帮派分子,贫民,杀手,雇佣兵,妓女,不夜城的人们无不停下脚步。

人们望向空中,很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被天空的异像怔的出神。

在夜之城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乞丐还在酣睡,乞丐的鼻鼾声好似惊雷,巨大的爆炸声和人们的尖叫都没能惊扰到他,只见他慵懒的翻了下身,打了个哈欠,又转身睡了过去,好像还有点责怪别人惊扰到自己的美梦。 

一个飞行器降落到夜之塔上,从飞行器上走下来的是一个身穿深色和服的老者和一个武士,武士有着蓝色的眼睛。

老者正是荒坂的社长荒坂三郎,他已经158岁了。

荒坂为夜之城的企业巨头们提供安保、银行和法律服务,是2077年最有影响力的巨型财团之一。荒坂出品的武器和载具是执法部门和安保武装们孜孜以求的尖货。

荒坂三郎,这是一个在夜之城足以令所有人感到害怕的名字,不管是帮派还是执法部门都对他充满了敬畏。

跟在荒坂三郎身后的武士,正是他的贴身保镖竹村五郎,竹村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他曾经历过什么。

荒坂三郎看着V,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想到了那年故乡的樱花,他已经远离家乡太久了。

荒坂三郎告诉V,比永生更大的秘密就是生命的本源,一定要找到芯片,一切答案就在那里。

荒坂三郎最后背对着V说道:“我最近时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落叶,一片来自星空深处的落叶,落叶的整个身躯好像在空中飘浮在了很久,才缓缓落到地面。”

听到这里,荒坂三郎身后的竹村已经开始流泪,他知道三郎是在和自己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竹村想到了自己和三郎的第一次见面,那是1937年的日本,那年的樱花很美。

说完,荒坂三郎只身一人走进眼前的无尽黑夜之中,却见黑夜中传来微弱的光,恰如萤火。

荒坂三郎远去的身影,宛如传灯一样在风中摇曳,其身止而影动,其光甚微,灯芯燃尽最后一丝微弱的烛光,照亮片刻的黑暗,终在长夜中阖然湮灭。

夜之城慷慨亮起整夜光,正如少年不惧岁月长。

V从夜之塔上跃下,消失在夜色里。

此时的夜之城里,有几人同时望向星空,几人的眼眸比夜空中的繁星还要明亮清澈。

强尼·银手弹起了手中的吉他,亚当·重锤擦拭着全身的铁甲,杰克·威尔斯发动起机车,T-Bug的手指还在敲打键盘,维克多打量着义体,德克斯特·德肖恩戴起自己的眼镜,威尔森站立在武器库前。

是要破晓了吗,夜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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