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一篇尤今的小品文《公厕景观》,里面极尽描述我国的厕所“文化”,我先是大笑得前俯后仰,继而深有同感却颇为尴尬。
她说,近年来中国的厕所呈现两极化现象,一二线大城市的厕所极尽奢华之能事——光可鉴人的瓷砖地板抹得纤尘不染,空气里漂浮着芬芳的气息;各种新式设备应有尽有,如自动式冲水马桶、强劲的感应流水器和烘手机;此外,晶晶发亮的大镜子、色泽鲜丽的洗手液、柔软的厕纸、洁白的面巾等等,一应俱全;更为“夸张”的是,厕所外面还站着身穿及第旗袍的侍应生哈腰开门,厕所里面另有员工为客人递送面巾、小梳子,使客人在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已跻身皇族行列呢!
她大大“赞美”了一通这种“贵族”厕所,继而笔锋一转,写道:
然而,如果旅客因此而以为中国的厕所已超越国际水平,那可就错得一塌糊涂啰!在许许多多经济不甚发达的地区,甚至在某些人人称誉的大城市,依然存在着简陋得匪夷所思而又邋遢得不堪入目的厕所。类似上述那种“贵族厕所”,寥若晨星。
关于中国的厕所,她也细述了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背对背”。如厕的人,一个个规规矩矩地蹲在一条长沟上面,默默地对着别人的背部“办公”。许多时候,水流不畅,秽物层层叠叠地堆在长沟里,成群的蛆虫蠕蠕而动,臭气熏天,恶心万分。
第二阶段,是“面对面”。厕所里因陋就简地挖了多个圆圆的小坑,分列两排,如厕者各占一个坑,面对面,一面努力办公,一面闲话家常,话题甚至包括待会儿到菜市去该买些什么食材烹饪晚餐等等。许多早期到中国来的游客,都领教过这类公厕。他们的应付方策是:把随身携带的雨伞张开来,当作“屏风”,用以保护自己少得可怜的隐私。
第三阶段,是“身傍身”。公厕里开始有了小小半扇“门”,象征性地将如厕的人隔开,蹲着办公时,双方仍可扭头交谈,一旦站起来时,视线无处不可及,那扇门,作用全无。
第四阶段,进入了“文明世界”的“独庭独院”。大门一关,风景里面独好,可是,卫生和设备依然是个令人头痛的大问题。地上尿渍处处,抽水马桶无水可抽,门锁坏了没人修理,厕纸、肥皂要啥没啥。更惨的是,厕所门掉落了,如厕者依然若无其事地在众目睽睽下“干其好事”,人性的尊严等于零。
看来这位新加坡作家对于我国的厕所“文化”了如指掌呀!那么,我们的厕所确实如同她所描述那样吗?答案是:是!而且还不够详尽呢。
我想她是没到过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在农村的厕所我见识过。只能用胆战心惊去形容它。厕所是建在猪舍里面,一半养猪,一半厕所,下部挖一大池子,用木板当地板,木板是疏开的,以方便猪粪掉落池子下面,而另一半的厕所则是由两三根圆木头或者几块木板横放,也是中间有缝,人就战战兢兢地蹲在两块木头或者木板上面。最要命的是没有厕纸,用的是一根竹篾,或者木棍子,薄薄的竹篾或圆圆的木棍子顺着屁股一侧一刮,再刮,则完成了“擦屁股”的步骤。只是不知道患有痔疮者是否经受得住这硬邦邦的竹木之刮?在一角放一个簸箕,专门装这种竹刮,收满了就拿去烧了。池子不深,便便落下时飞溅起来的“水花”不时溅到臀部,所以得不时撅起臀部躲避臭水花。而那些木板木头经过长年累月的“使用”,已经沾满了污秽物让人无处下脚,还不时有蠕虫来回爬动,人就这样在二师兄们众目睽睽下解决问题。白天还好,如果晚上去,那就不太愉快啰!厕所没灯,乌黑一片,蚊子嗡嗡,必须打手电筒,不然轻则会踩到污物,还有可能会一脚踏空从木板缝中掉落下去,而且尽量要速战速决,双手不得闲,啪啪拍打臀部驱蚊,纵如此,出来时仍不免“收到”几个“红包”。令人尴尬的是这种厕所不分男女,蹲在里面得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但凡听到外面有响声要报以一声咳嗽,以示内里有人了。从这种厕所出来,衣服,满头满脸那个味儿呀,半天才会消散去。
现如今一些饭店酒楼,在每个包间里设有厕所,试想,外面的人吃得正酣,有人急跑厕所里“大办其公”,饭菜的香里夹杂着丝丝米田共之味儿,叫人如何下咽,但似乎每个人都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还是吃得喷香,丝毫不受影响,我却是万分不惯,要我选我总会选不设内厕的那种包间,实在不得已也只能选个背对厕所的位置坐以作心理暗示吧。
厕所,人人都要用,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国家。公厕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现象,它是一个对外的窗口,关乎到国家的“体面、颜面”。诚如尤今所讲的:好的“硬件”如果没有好的“软件”相互配合,形同虚设,硬件就是外表看得见的设备设施,而软件就是诸如厕所、市容这类卫生问题。她说,要保持公厕的卫生水平,除了有赖于管理者的责任感外,更关键的是使用者的心态,如果管理者能多关注公厕的设施,而使用者多些公德心,公厕当能时时呈现洁净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