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约瑟夫·布罗茨基 《致乌拉尼亚》


致乌拉尼亚

【美】约瑟夫·布罗茨基    陈子弘 译

I.K.

一切都有其极限,悲伤也不例外。
窗玻璃留驻视线;护栏也不放弃一片
叶子。这人或摇晃钥匙,咕噜咽下口水。
孤独将男人随机切成方块。
骆驼用不满的鼻孔嗅闻着栏杆;
透视线深刻而均匀地划破虚空。
再说,难道空间本身不就是
在每个给定点位上都缺失的
肉身么?乌拉尼亚比克莉奥妹妹更老!
在白天或提着满是烟灰的灯笼照亮,
你看到世界的光头上没任何有机生命,
你看到她坦坦荡荡,异于后者。
他们出现了,硕果累累的蓝莓树林,
一群人赤手捉拿玉版鱼的河流
或者在湿哒哒的电话簿中再也
查不到你名字那个城镇。再朝东
是褐色山脉;母野马在高莎草丛
欢饮;随着她们数量遽增,颊骨处
就更黄。而更东边,则是蒸汽
战列舰或巡洋舰,
广袤渐渐变蓝,如花边装饰的内衣。

译注:
1、乌拉尼亚与克莉奥:均为希腊神话中九位缪斯之一,前者手持圆规或天体,主管天文学与占星学,后者主管历史,象征物为书箱和莎草纸,另说是桂冠与卷轴。
2、有机生命:原文为bio,源于希腊文 bios,意为 “人类生命”,在现代科学用法中被引申为 “有机生命”;同时,bio也是传记(biography)的非正式缩略表达。
3、玉版鱼:原文为sturgeon,即鲟鱼,此处译者选取了汉语中鲟鳇鱼的古称玉版鱼(也写为玉板鱼)。

JOSEPH BRODSKY

To Urania

I.K.

Everything has its limit, including sorrow.
A windowpane stalls a stare; nor does a grill abandon
a leaf. One may rattle the keys, gurgling down a swallow.
Loneliness cubes a man at random.
A camel sniffs at the rail with a resentful nostril;
a perspective cuts emptiness deep and even.
And what is space anyway if not the
body’s absence at every given
point? That’s why Urania’s older than sister Clio!
In daylight or with the soot-rich lantern,
you see the globe’s pate free of any bio,
you see she hides nothing, unlike the latter.
There they are, blueberry-laden forests,
rivers where the folk with bare hands catch sturgeon
or the towns in whose soggy phonebooks
you are starring no longer. Further eastward, surge on
brown mountain ranges; wild mares carousing
in tall sedge; the cheekbones get yellower
as they turn numerous. And still further east, steam
dreadnoughts or cruisers,
and the expanse grows blue like laced underw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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