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一)迁徙

我是一只青蛙,当年跟随父母生活在龙山东脚下的一方小池塘中。那里水草肥美,民风淳朴,我和小伙伴们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后来恰逢光景不好,遭遇大旱,我们存身的池塘日益干涸,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于是,父辈们商量决定迁徙到龙山西脚下,那里有很多池塘,水脉相连,应该不会太快干涸。

准备的日子是忙乱的,妈妈和姐姐妹妹们整日地忙个不停,从衣食住行等方面想一样不落地备齐,看着妈妈整日愁苦的面容,我知道她故土难离,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有她多年的回忆和留恋,池塘东北有一片树木葱郁的墓地,那里长眠着她的祖辈,让她长久地离开,她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舍。父亲比较理智,意识到如果再不走,生活将面临窘迫的境地,说不定明天饥饿和死亡就会来临,所以,虽然准备工作做得很慢,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这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在水草中间捉迷藏,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似有似无的哭泣声,我们循声寻去,看见一位老奶奶伏在一片干枯的荷叶下哭泣。老奶奶在我们的催问下说出了哭泣的原因,又是不愿意离开这里。这段时间,这样的事情我们见过太多,很多这样的老人不愿意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他们生长的故乡,他们宁可老死病死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客死外地,可是又舍不下满堂子孙骨肉分离,实在难以两全,所以躲在在这里哭泣排解忧伤。我们闷闷不乐地解散回家,看到父亲和叔叔伯伯们又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有的人一直在唉声叹气,不用说,又是那一个沉闷的话题,我悄悄地坐过去,乖乖地依偎在父亲身旁,父亲伸出他宽大的手掌,抚摸我的头,我看得出他满眼的忧伤,似乎在慨叹命运的多舛。

我实在熬不过,自己先去找母亲睡觉去了,很晚迷迷糊糊中听见父亲的关门声,又听见父亲和母亲在房间里聊了好久,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这一觉十分漫长,也很累,仿佛梦中踏遍了千山万水,走过了高山和沙漠,却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

睡梦正酣,忽然觉得有人在耳畔低语,迷糊中睁开惺忪的睡眼,是母亲,她轻声地唤醒我们,告诉我们今天要上路了,我们兄弟姐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开来,一个小弟弟竟然欢呼起来。是啊,我们整天整日地生活在这一方池塘,一成不变的日子使我们感到枯燥极了。我发现母亲背过脸去,悄悄地抹眼泪儿。于是向他们做出“嘘——”的动作,指了指母亲,我们不再出声,悄悄地起床,一个个安静地地溜出了门。走到门口我回过头去,看见母亲留恋地抚摸着我们的小床、窗前的小椅子,肩膀在微微地颤动,她该有多么地不舍啊!

天色微微亮,一阵嘈杂,一阵忙乱,我们的队伍终于上路了。几位老爷爷老奶奶,最终坚持留下来,他们是如此热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让他们离开这里去适应一个新地方,开始一段新生活,他们坚决地拒绝了。叔叔伯伯们拗不过,最终含泪答应了。我们走了,一步三回头,看着那几个渐渐变小的身影  ,我依稀听见了小声抽噎的声音,队伍里也有人在抽抽搭搭地哭,但还是悄悄地往前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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