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里的儿女——冷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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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原》中,作家陈忠实笔下的人物,个性鲜明,生动逼真。整本书中,活得最孤独和死的最悲惨的女性,莫过于冷秋月。

      冷秋月,医术高明的冷先生之大女儿。从小聪明懂事,心灵手巧,在家精通纺织,干家务,下厨房,在生活中是一把好手,闲暇时,还帮冷先生抓药方。就是这样一位能干,善良,长相出众的姑娘。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被冷先生看好的鹿兆鹏,从此开启了冷秋月漫长而孤独的人生旅程。

        早先三媒六证,订下冷先生大女儿冷秋月的鹿兆鹏,突然不愿意了,赖在城里不回家,是父亲鹿子霖赶到城里,一记耳光抽得鹿兆鹏鼻口流血,哭丧着脸算是屈从了,新婚第一夜,鹿兆鹏拒食合欢馄饨,更不进新房睡觉,鹿子霖又一记耳光沾了一手血,把躲到长工那里,与长工一条被子睡觉的鹿兆鹏,打进了新房。那时,冷秋月出于新婚之夜的羞怯和慌乱中,对后来走进鹿兆鹏的脸色无所猜疑。对新婚之夜仅有一次的房事,并没有留下欢乐,或者痛苦。鹿兆鹏刚进入她的身体就发疟疾似的颤抖,吓了她一跳,以为他有羊痫风,甚至让她觉得好笑。

        婚后一年,冷秋月再也没有见到鹿兆鹏。她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可渐渐地她十分渴望鹿兆鹏回到她的房间,她渴望着和他一起颤抖。梦里,她梦见他们一起羊角风似的颤抖,梦醒后就难以入眠。渐渐地,她开始失眠,整夜睡不着觉,对于那种颤抖,再也不觉得好笑,而变成了一种焦灼的渴望。

      当他看到赶集回来的田小娥,一双小脚轻快地点着地,细腰扭着,手臂甩着,圆嘟嘟的尻蛋子摆着,她想象着田小娥和黑娃,在窑洞里夜夜发疯似的颤抖,她竟然羡慕和嫉妒起了这个婊子。在梦中,她梦见和黑娃颤抖,更糟糕的是,梦见和阿公鹿子霖颤抖,这种梦整得她心虚气弱,不敢扬起脸看男人的眼睛,而这些乱七糟八的梦,越来越频繁地出现。

        白鹿镇第一所学校落成,校长是鹿兆鹏。当穿一身新式制服,留着新式发型,眼睛深邃的鹿兆鹏,站在冷秋月面前给她客气地打招呼时,冷秋月又惊又喜。好不容易盼到天黑,鹿兆鹏以学校开会为由,走了。连续一个月,鹿兆鹏没有回家住。纸里包不住火,村上人们议论纷纷,鹿子霖束手无策。冷先生劝说鹿子霖,让鹿兆鹏写一封休书,可鹿子霖仍然抱着希望,想挽回这段死亡的婚姻。鹿兆鹏的爷爷,拄着拐杖求着鹿兆鹏回家了。可那一夜,冷秋月依然被冷落着,并没有得到鹿兆鹏的爱抚。

      冷秋月在鹿家度日如年,守着活寡。有一天夜里,鹿子霖喝醉踢着街门。婆婆不在家,冷秋月开了门,似醉非醉的鹿子霖伸手抱住了冷秋月,毛茸茸的嘴巴在她脸颊上急哄,喷出热骚骚的烧酒味,几乎同时伸出一只手再在她只穿一件单衫的胸脯上揉捏,还在嘴里说着“这怕啥,俺娃身上好软和”。冷秋月在慌乱中,理智的挣脱了。那一夜,冷秋月睁着眼睛,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冷秋月在给鹿子霖的饭碗里放了一撮牲口吃的麦草。沉着冷静地鹿子霖不动声色地喝着粥,最后把只剩下麦草的碗递给了冷秋月。鹿子霖想,冷秋月把麦草塞给他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这麦草还会还到冷秋月手里,看谁倒掉麦草,冷秋月倒了,就输了。

      麦草事件过后,冷秋月陷入了一种灾难,脑子里日夜都在连续不断地反复演示着和鹿子霖开门的情景,尤其晚上,她想到那些醉话,和揉捏,由不得害羞,又忍不住渴盼。十五的晚上,婆婆到三关庙磕头守夜,冷秋月殷勤地给鹿子霖炒菜热酒,还说天黑,别让鹿子霖出去喝酒,她一个在家害怕,冷秋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向他证明着自己的预感,尤其嗅到冷秋月新搽的香粉味儿,搞了半辈子女人的鹿子霖,早已看透了这点露骨而拙劣的伎俩。鹿子霖让冷秋月尝尝自己炒的菜,当冷秋月把豆芽送进嘴里就呕吐了出来,她吃到了麦草。原来,鹿子霖在她回屋搽粉时,把麦草塞进豆芽碟了里。鹿子霖把筷子摔在碟子上,站起身厉声说“学规矩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生!”冷秋月羞得无地自容,跌倒在地,四肢无力,浑身打颤,她咬烂了嘴唇,她取出纳鞋用的绳子,把五股合为一股后,却停住了挽结套环的手,说不清是丧失了勇气还是更改了主意,把上吊的绳子塞到了炕席底下……

        冷秋月从那一天起便不再说话,哑巴式的生活,持续了三个多月,有一天早饭后,突然从身体在某一部位爆起一串灼亮的火花,便有一种被溶熔化成水的酥软,双臂抱着胸脯,像冰块融化,像雪山崩塌一样,倒在纺车前浑身抽搐打颤。猛听见脑子里嘎蹦一声,便一跃而起跑出厦屋,跑出街门,跑到村巷,嘴里不停地喊着“俺爸跟我好,我跟俺爸好,我到保障所寻俺爸去,我想俺爸了。”

      冷秋月疯了,她变疯的原因村里人丝毫也不知晓。她的疯病是阵发性的,时好时坏。喝了冷先生给开的药,一会就酣然入睡,睡梦中亲昵地叫着“爸啊,把我搂紧,搂的紧紧地”,鹿子霖说“这不要脸的货得了淫疯病”。冷先生逼迫下重了药底子,服药后,冷秋月睡醒后就哑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了。三两天不进饭食,随后日渐消瘦,形同骷髅,冬至交九的晚上,死在了炕上。人们给冷秋月换穿寿衣的时候,闻到一股恶臭,发现她的下身糜烂不堪,脓血浸流。

        在那个爱情不能自主的封建年代,女人的地位低到了尘埃。冷秋月被冷先生教育成了白鹿原上三从四德的代表,言听计从,逆来顺受,恪守妇道。从小深受传统教育的影响,她骨子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她在孤独中深受着感情的煎熬,最终在封建礼教的压制下,服了父亲滴着血开出的毒药方,结束了自己短暂而悲惨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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