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绿皮东瓜党村长把所有事情安排好,突然党四久一个很有智慧的,不爱说话的青年两手捧一个夹肉馍一边走一边吃,来到党村长面前说:“老党叔,咱们恐怕把一件大事忘记了,这送亲的咋安排,人咋走,是骑马还是骑驴?”党村长喝了一口茶,拍拍他那个像东瓜一样的大脑袋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和五喜还有进升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去村里借驴借马,记着千万不要借骡子。”四久嘴巴里咽了一口馍夹肉说:“村长叔,有啥…啥…咱…咱用啥,怎么骡…骡…子就…就…不能用了?”这四久平时不怎么结巴,这一着急就结巴上了。党村长抬起头看看天色说:“你傻啊,骡子不就是杂种吗?”四久吞下最后一口馍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去找另外几个帮忙的去了。
再说这嫩黄瓜王有财家里也热闹起来,火腿肠王掌柜让嫩黄瓜王有财赶紧去骡马大店找老毛,租几匹好马。这老毛虽然不是县城里的人,但和嫩黄瓜王有财的二哥李世熊是一个村子的。老毛人很朴实,有求必应,但是他没有权,说话不算数。有财找到老毛时,老毛正在马厩里喂马,有财拿了一盒红双喜香烟抽出一根替给老毛,老毛说:“我有旱烟不抽这个。”嫩黄瓜王有财笑嘻嘻的说:“这可是喜烟,你抽上一枝沾沾喜气,另外我还给你带来一整条烟,一瓶六里镇的好酒。”边说边提起布口袋让老毛看,老毛放下搅拌草料的短棍扭过头说:“噢,前几天我村世熊说过,好像他的一个战友最近要娶媳妇,说的就是你吧?嗯…嗯…喜烟,这根烟无论如何是要抽的。”他说完话把双手在身上反复的擦了又擦,这才接过烟先在鼻子上闻了闻,叼在嘴里,又在身上到处乱摸寻找火柴。嫩黄瓜王有财赶紧向前给他点上火,老毛眯着眼睛猛吸了一口说:“嗯,好香,你这烟和酒是送我的?”有财说:“是的,我来是找你商量,想租几匹快马明天娶媳妇用。”老毛靠在槽头上又抽了一口烟,吐着烟圈说:“这个礼按说我不能收,但你拿来了,我不收好像又有点不尽人情,但收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你想租马娶媳妇这个不难,但我不是领导,说话也不算数,这样,咱们俩去找店领导,让他给你租几匹马就是了。不过这人情……”嫩黄瓜王有财说:“这个我早准备好了。”说完让老毛看看另一个布口袋。
有财和老毛他俩还是在几年前就成了好朋友。这骡马大店在下城的北街里,店里有十几辆马车,十几匹高头大马几头骡子,还有好几头毛驴。这个骡马大店过去是私人的,解放后又搞公私合营。所以这店是私人的,又不是私人的,是国家的又好像不全是国家的。大店的领导原来是这个骡马大店的老板,是一个瘦瘦矮矮黑黑的中年男人,他姓马,人很随和,就是脾气不好,他动不动就骂娘,所有店员都怕他。但老毛不怕,而且他对老毛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当老毛把嫩黄瓜王有财的来意吿诉店长时,这位瘦瘦的矮男人说:“店里的马都不在家,有的去六里镇拉煤,有的去省城拉货,有的被人租去了,剩下的到是有几匹,但是颜色有红有黑还有白花马,即使你把所有的闲下来的马都用上还是不够。”
正说话时,一个古怪的中年男人,骑来一匹瞎了左眼、右臀上打着阿拉伯数码烙印的老马从西边赶过来,这匹马古怪的歪着脖子,笨拙地移动着破旧的蹄子,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跑了过来,这匹马是黑色的,原本是雄牲,后来被切除了睾丸,变成了嗓音尖细性情乖戾的马太监。它的四条腿和肚皮上,沾着一层白色碱土。被汗浸透的皮革鞍具,放出酸溜溜的气味,这匹马在大多数时间里是温驯的,温驯到能够容忍淘气的孩子拔它尾巴上的长毛。但是这个家伙一但发邪,便干出不同一般的事。
来人下马,把马缰绳交给了老毛,对黑瘦男人裂开他那滿口黑牙的大嘴巴笑了笑。然后就去结账。嫩黄瓜王有财随老毛和矮瘦店长来到马厩里,槽头果然没有几匹滿意的好马,王有财心想这轿子租好了,没有八抬大轿,这四人抬的轿子也可以,这些马算下包括那匹瞎了左眼的马太监在内只有六匹,怎么办?要不先定了再说。
回到家里,县府通讯员西门庆喜来到家里说:“金县长要我来问,明天娶媳妇的马匹租好了没有?如果马匹不够用,政府明天早上让马伕李老六送两匹枣红大马过来。”火腿肠王掌柜的又扭头问嫩黄瓜王有财:“有财,你租了几匹?”有财说:“骡马大店连骡子毛驴算上不到十匹,其中还有一匹瞎了眼的,割了蛋的,屁股上打了印的。”老王着急的对有财说:“屁事都办不响,这瞎了眼的,割了蛋的打了字的一个都不能用,你赶紧吃点,随我再去城里看看。”等通讯员走后,嫩黄瓜王有财和火腿肠王掌柜的急忙吃了点饭去街上转了一圈,才把明天的马匹靠好,然后又再去了一趟轿子店,给人家又说了些应该说的好话,把这件青落实了,这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再说山岔口那边四久和五喜还有进升把从村里面借来的灰驴黑驴,高的矮的七八头驴圈在一个大院子里,然后去找绿皮东瓜党村长。这七八头驴平时拴贯了,和其它驴么有什么交往,一但把他们集中在一个院子里,它们有的悠闲散步,有的在墙上蹭痒,有的大小便,有的耍流氓,有的啃墙上的灰土。绿皮东瓜和党四久、党五喜、党进升推门进院,看到这些闲散自由自在的毛驴后,绿皮东瓜的大脑袋点点头又扭头对四喜说:“驴够了,驴鞍子,牵驴的人都要确定好,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没有办赶紧抓紧时间去办。”党四久和党五喜答应一声就去了。
太阳已大半沉下山梁,只剩下一抹玫瑰色的红边烘托着林稍上的清凉气氛,金红色的乌鸦在窑洞上方匆匆飞过。众帮忙的在院子里吆五喝六,猜拳行令,一个个喝的晕头转向,一直忙到半夜方散。只有邻居驴脸女人和马脸男人是最后走的。丝瓜夫人送走她们关好大门,西葫芦秀玉还没有睡觉,丝瓜夫人说:“娃儿,你明天就要嫁人了,娘一个人留这深宅大院,难免有点孤独,从小到大,你就是娘的小棉袄,娘的影子,娘到那你跟到那,现在你人大了心也大了,娘知道娘再留不住你的人,更不留不住你的心了,鸟儿大了要飞,女人大了要嫁人,这就是事物发展规律。你进了人家的门,凡事多留心眼,不可认性,大小事要多和有财商量再做决定,在别人家里,头痛脑热,酸甜苦辣都要自己把握,要尊老爱幼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西葫芦秀玉穿一件粉红色衬衫,披一件蓝色的外套靠在被子上说:“娘,我舍不得离开你,要不咱们一块走,咱娘们俩个都住到有财家不行吗?”丝瓜夫人一边洗脚一边说:“娃儿,现在娘的工作也忙脱不开身,等你出嫁后工作不忙了娘就请假去找你哥,把你哥找回来,给他成个家娘就不孤单了。”
西葫芦秀玉很天真的看着煤油灯红色的火苗一闪一闪的,很乖巧的又很温柔的问娘:“娘,你有我哥的消息了?”丝瓜杨夫人这时擦完脚说:“目前还没有,不过快了,等全国解放了你哥就回来了,你安心过你们的小日子。娘自会安排的。”窑洞的墙上有两个人的影子,一个面向西坐着,一个面向东也坐着。这时不知道村里面谁家的公鸡开始打鸣,远处似乎还有狗吠声。丝瓜杨夫人说:“娃儿天色不早鸡都叫了,赶紧睡觉明天再说。”说完她脱衣吹灭了灯。
当鸡鸣狗吠把村子唤醒,太阳已经爬上山梁,这时小小的山岔口村丝瓜杨夫人的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厨师忙着切菜做饭,党村长的一套人马已经到齐,各人都忙自己的事情,村里面的婆娘女人开始和丝瓜夫人给西葫芦秀玉打扮穿戴。再说嫩黄瓜王有财这边娶媳妇的人天明就陸陸续续来到有财家的院子里,这时,金县长又让通讯员西门庆喜和马夫李老六把两匹枣红马牵了过来,从骡马店租来四匹,又借了两匹,这马是够了,抬轿的,牵马的,娶媳妇的都到窑洞里吃早餐。
这八匹马一律都是红颜色的,这马鞍一律都是新的,这八匹马头上一律都戴有大红花,这马脖子一律都挂有一串串玲珰,这八匹马一律都拴门外的槐树上。这火腿肠王掌柜的嘴巴叼着烟嘟嘟囔囔指手画脚,这火腿肠王掌柜的夫人更是忙前忙后,这院子里热气腾腾,人来人往,今天是星期曰,孩子们都么上学,一早起来,院子里的小孩比平时多了好几倍,门口还有瘪嘴的小脚老太太和叼着烟锅子的歪嘴白胡子老头,也有抱娃的青年妇女在马匹前指指点点。
这院子里忙而不乱,这房间里娶媳妇的人个个红光满面,嘻嘻哈哈,爱抽烟的耳朵后夹一根手里拿一根,爱喝酒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爱吃肉的滿嘴油汪汪的。有财娘这时更忙了,她把用二尺红布做的红衭(服)子展开然后把硬盘(就是用白面蒸的老虎馍)里面包的有枣、糖、麸子等,的花馍包起来,好让娶媳妇的孙二娘的儿媳妇带上。这孙老二是个不爱言传的老好人,不论周围谁家有事,他们全家齐上阵,一早儿子和媳妇要给嫩黄瓜王有财娶媳妇,他老婆孙二娘要给火腿肠王掌柜的老婆帮忙准备娶媳妇的东西,孙老二眯着小的发亮的小眼睛,嘴巴里叼着纸烟,耳朵后还夹一根纸烟,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忙忙碌碌,时不时呼这个唤那个。
吃过早饭日上三竿,四个轿夫,七个娶媳妇的男人和女人,准备的停停当当,迎着朝阳向三岔口奔去。嫩黄瓜王有财骑在金县长送来的枣红马上威风凛凛,给嫩黄瓜王有财牵马的是一个年轻华丽的少年。但见骑在马上的和牵马的兴高采烈的,喜气洋洋的,走在队伍最前边。接着四个轿夫抬着大红花轿跟在后面,再后面才是娶媳妇的马队,嫩黄瓜王有财骑在马上,像归来的将军,又像打了胜仗的武士,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喜气洋洋,高高兴兴,但见他头戴礼帽,身穿长袍马褂,又被红戴花,昂头挺胸,这红红的朝阳照在他的脸上照在他的身上,照在这一长串娶亲队伍的头顶上,地上拖着一长串的影子。一路玲声叮叮当当,说笑声,马蹄声,轿子吱吱嘎嘎声响成一片,从县城里街道里走过来,城里一片喧闹。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浓稠的白烟,街上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有人指指点点,又有人在议论着什么?街头水井边,取水的人挤成一团,不但人往里挤,连牲畜也往里挤,新鲜的井水味道令人振奋!这队人马走过人群,大家都忘记了打水,齐刷刷的给迎亲的队伍让路。轿夫,抬着轿子抽着纸烟,这马上的骑手,都是些青年,一路叽叽歪歪笑声不断。
再说这山岔口,党村长一早起来赶紧刷牙洗脸准备去丝瓜杨夫人家帮忙。王桃花还躺在炕上,又翻过来爬着,头枕胳膊上说:“掌柜的这天刚亮你起的那么早干嘛?”绿皮大东瓜党村长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说:“今天杨夫人出嫁她女儿,我得赶紧过去,一河滩事等着我去办,这就像打仗一样指挥官不到位,其它作战的士兵就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飞那还能成。”王桃花又坐起来披了件衫子说“看把你能的,这杨夫人是你什么人?你积极个啥,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就不相信,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如果你今天不去,人家还不出嫁女儿了?”这时绿皮大东瓜党村长放下毛巾正拿着一把剃头刀子准备刮胡子。他对着镜子又说:“我是一村之长,她杨什么就是这村里面的村民,村民家有事村长理应帮忙这有什么不对?”王桃花说:“那我不让你去,或者是让你晚去,这事情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绿皮大东瓜党村长一手拿着剃头刀一手拿半个破镜子转过身说:“地球照样转,而且没有红萝卜照样上席面。”王桃花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这就对了,没有红萝卜照样做席面,(席面,就是酒席,每遇红白喜事,农村过事的主家就要做几桌子菜,一桌大概七碟子八碗,用酒菜招待客人。红萝卜在菜中很重要。)离了你地球照样转,今天你就不去了,陪我去一趟我娘家。两个人鸡一嘴鹅一嘴开始吵了起来!
这绿皮大东瓜党村长是最要面子的人,但又有点怕老婆,村里红白喜事男婚女嫁,他每次都去,而且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王桃花胡搅蛮缠闹的他六神无主。他对王桃花说:“这姓杨的虽然以前当过特务,但那是过去,都成了历史了,后来人家也立了功。刚来那会在村民眼里还算是一个大好人。给东家看病给西家的孕妇接生,而且还帮穷人减租减息渡过难关。你不要一碗凉水看到底,也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行不?如果今天这事我不到场,以后在这百十口人的山岔口我还怎么混?”王桃花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一边冷笑一声说“哼,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事后你就不会编点假话糊弄一下,老实的跟一桩(袋)糜子似的。
正在这时党四久跑进来说:“党叔这娶媳妇的队伍都进村了,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绿皮东瓜觉得再这样吵下去,真会误了大事,他放下刮胡子刀急匆匆拉了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在党四久屁股后面走了。这王桃花气的七窍生烟,别无它法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生闷气。
再说这娶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说说笑笑来到山岔口村的村口,按理说这迎亲的队伍来了要有人接应。由于绿皮东瓜党村长在家里和妻子王桃花不断争吵,耽误了时间,所以这娶亲的队伍来到村口也没见一个人影。这嫩黄瓜王有财翻身下马,和娶亲的孙老二商量了一下,立马让后面的张四方和孙七八俩人去西葫芦秀玉家看看到底是是怎么回事。这娶亲的队伍来了,怎么冷冷清清狗大一个人影都不见。张四方是个急性子,这孙七八是个慢性子,俩个人一个走的慢一个走的快,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村里。
再说这绿皮东瓜党村长,急急忙忙,来到丝瓜杨夫人的院子里,这伙帮忙的群龙无首,像没头的苍蝇乱飞,水烧开了,莱切好了,肉煮烂了,但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于是坐在板凳上谝闲传的谝闲传,趷蹴在土墙底下抽烟的抽烟,这丝瓜杨夫人更是老虎吃天无法下爪,他不知道这党村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答应一帮到底,这半道上怎么就变卦了,而且这王桃花当初答应到时一定过来帮忙,结果……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知心只有你一人。
正想着这党八毛进来说:“婶子,这娶亲的孙七八和张四方来了,问咱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党四久和绿皮大东瓜党村长也进了院子里。绿皮东瓜党村长说:“四久你和八毛赶紧去接娶亲的队伍,进升、五喜你两负责放炮,二牛、拴子你两把娶亲队伍的人领到席棚里让他们抽烟喝茶,然后把马匹都拴到门外东边的打麦场里,待会咱们就开始喝汤。分附好后,这才坐桌子后的板凳上取出烟袋开始抽烟。
再说这丝瓜夫人正急的火上墙,这绿皮东瓜就到了,她一颗着急的心这才放下。门外的鞭炮噼噼啪啪就响了起来,一群懂事的和不懂事的孩子捂着耳朵面部表情有点高兴又有点恐惧。村里行礼的和看热闹的人把丝瓜杨夫人的大门口都围滿了,一只花狗夹着尾巴也钻进人群看热闹。这时,娶媳妇的队伍在党四久和党八毛的引领下走进院子里。这秀玉坐在窑洞里的炕上,爬在窗户的玻璃上偷偷的往外看。绿皮大东瓜党村长刚到位,这下面都按他的分咐有条不乱的一行一行进行。那时,娶媳妇的是两饨饭,早上这饨饭叫喝汤,相应比较简单,四个凉菜四个热菜,吃的是荞麦面饸饹,吃过早饭,厨师们正式做下午的酒席,这下午饭才是正席。四久、八毛、五喜、进升、二牛、拴子分别把客人引领到邻居的邻居家安顿下来,然后倒水泡茶,专门陪他们抽烟谝闲传。
再说这孙二娘的儿媳妇杨翠翠手提一个大红包衭来到西葫芦秀玉的窑洞里,看见秀玉坐在一条粉红色的床单上规规矩矩。孙二娘的儿媳妇杨翠翠把红衭子提进来,交给驴脸瘦女人,驴脸瘦女人打开包衭看了一眼,当着娘家人的面让西葫芦秀玉把花馍掰开,秀玉接过花馍并没有把馍掰开,而是手拿着花馍傻子一样的看着这窑洞里和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驴脸瘦女人说:“秀玉快再往前坐一点,把馍掰开,你看这窑里窑外的人都看着你呢。”秀玉扭扭捏捏,滿脸红彤彤的,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发呆。她那纤细白的像玉的双手捏着一个花馍想掰又不想掰,不想掰但手不由自主的又想掰。一伙婆娘女子小媳妇大姑娘都把眼睛瞪的像鸡蛋一样大,她们也想看看这花馍里到底包的啥,要是能掰出金子什么的,那就发大了,有人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秀玉拿捏的稳,不管众人怎么着急,她就是无动于衷,这时她又抬起头,用那漂亮的,勾人魂魄的,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把大家看了一眼,把手里的花馍放下,又拿起一个花馍看了看又放下,又拿起比这个大一点的花馍又放下又拿起……这样反反复复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不知道该怎么办?围在她最近的一个大眼睛,圆圆脑袋,圆圆脸蛋,圆圆眼睛,圆圆嘴巴的一个头发又黑又亮的小姑娘,指着炕上衭子里的花馍对秀玉说:“秀玉姐姐就掰这个,我敢保证这里面装的是红枣,秀玉抬起头望了这个小姑娘一眼,声音小的就像从瓶子里发出来的说:“银杏,这里面真的是枣?”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秀玉又说:“我顾不了那么多,掰开馍里面装的什么算什么。”话刚落点她就把馍掰开了,果然馍里包的是枣,驴脸瘦女人说:“掰开麸子馍是有福,这掰开包枣馍就是早生贵子,围着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叽叽咕咕吵吵嚷嚷。有人羞答答的羞红了脸,有人笑的像一朵鲜花,还有人大声嚷嚷着让再掰一个。这西葫芦秀玉的脸更红了,红的像苹果又像樱桃。一会外面不知道是谁大声嚷着开席了,开席了!大家又一窝蜂的去了席棚里。这成十张桌子上七碟子八碗都上齐了。每个桌子四个挑角,碗下是萝卜片,碗上盖几片肥猪肉,另外的碗和碟子里是蒸丸子蒸排骨炒菜什么的。每个桌子上一瓶六里镇的大曲酒,两盒红双喜香烟。吃过酒席这太阳就跑到了西梁上,这时大伙纷纷离席有的挑牙摸肚皮,有的醉醺醺的东倒西歪,有人打着饱嗝脸红脖子粗的,一只腿站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板凳上,还和对面的酒友划拳猜令,绿皮大东瓜这时找丝瓜夫人商量陪嫁的嫁妆。娶亲的都去牵马,送女的都去拉驴,这轿夫准备抬轿,这时红日已经偏西,不再那么耀眼,人马准备啟程,驴脸瘦女人把头戴凤冠,身着霞披穿一身大红衣服,头顶着红盖头的秀玉扶上轿子,然后又一个小媳妇给西葫芦秀玉把一双秀花红鞋换上。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轿子围的水泄不通,站在后面的硬是向前挤,一只白花狗也从人群里挤到最前面昂头挺胸望着轿子里面的秀玉不停的看。这时王桃花也到场了,她不好意思向前,远远的站在场边的碌碡上向这边张望,小媳妇把鞋换好,驴脸瘦女人放下轿帘,绿皮东瓜大喊,起~轿!娶媳妇都上了马,送亲的都上了驴,还是王有财骑着枣红洋马走在最前面。轿夫抬着轿子跟后面,接着是送女的七头驴,驴上骑的有男有女,还有抱娃娃的。再后面是娶媳妇的七匹枣红洋马,其中一匹马驮着女方陪的嫁妆,这只八马七驴一乘轿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在这沮水旁山的大道上,看上去非常壮观,队伍长长,影子长长,人人喜气洋洋。不知谁喊了一句,让轿夫唱几句。于是送女的喊唱秦腔,娶媳妇嚷嚷着让唱信天游,还有人喊着唱陕北道情,这前边的一个轿夫清清嗓子说那就胡球的唱:“太阳~~照~在~山梁~上~,我们~~抬~轿走的~忙。
前面~~骑~马是新~郎呀~,
轿里~~坐~的是他娶的新~婆娘呀。
马脖~~子~铃当叮当~响,
送走~~太~阳迊月~亮。
啥时~~咱也~做新~郎,
戴红~~花~骑大马喜气~洋洋
可惜不知~~谁~是咱的丈母~娘,
谁家~~的女~子和我入~洞房~~。
唱的好不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还有人高声嚷嚷着让新娘子也唱一个。西葫芦秀玉心想反正我在轿子里他们也看不见,唱就唱一首。
西边~的太阳~东边的月~,
姑娘~我坐在轿里~想郎哥。
哥哥~骑马~妹~坐轿~,
哥哥~种地~妹织棉~。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哥哥~就在~我眼~跟前~。
咱们~俩同心~过日子~,
幸福~生活~乐无~边呀~乐无边~。
未完待续
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
黄陵县作协会会员
李明芳二零二四年
十月二十一日于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