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教会了我
(朱家稻花香)
在我的印象中,很多年前朱家院子会在旱地上种许多作物,比如说棉花、高粱、花生、红薯、小麦和玉米等,而如今熬到最后的估计只剩下了玉米。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家家户户都会种玉米,而且是一大片一大片地铺开,赶趟儿似的。爷爷力气大,总是负责挖土的工作,等爷爷把地面刨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之后,我和奶奶才开始劳作。一直以来奶奶负责钩坑,她总是能把坑排列得错落有致,疏密适宜。我负责播种,习惯性地先拆开玉米种子包装袋,双手端着底部稍稍倾斜,一粒粒沾满红色药粉的玉米如雷震雨一般急促,叮叮当当地落进盆里。然后用手猛抓一把,沿着钩好的坑里小心翼翼地移出两粒来。奶奶边钩坑边提醒我说:“别给多了,也别漏了,等苗子长出来后免得来补。”一开始我还是特别小心的,生怕没把玉米粒洒在中心,等我熟练些后,便点得比较随意,到后来甚至直接像扔弹珠一般把玉米种子抛进坑去。
奶奶看我撒种子的速度很快,便夸我干活利索。我笑笑说:“这个好玩,以后年年陪奶奶来种玉米”。奶奶回应到:“好啊,有时间回来耍,奶奶到不希望你年年回来种玉米,要好好读书,我们这辈子就是吃了不读书的苦。”
我在撒种子的时候,爷爷便在后面跟着盖灰,他对待坑中的玉米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细致。我问爷爷为什么要盖灰,他告诉我说不能让种子裸露在外面,而且这灰里面参了肥料,能够提供足够的养分。出于好奇,我撒完种子之后也想尝试盖灰,可爷爷制止了我。他说:“莫抓莫抓,里面混着有机肥肥料脏得很,你难得洗手。”我说,反正我的手已经沾满了药粉,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要以毒攻毒才好呢!奶奶听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玉米就成熟了,突然有一天奶奶说嫩包谷可以吃了,我开心得跳起来。我便和奶奶一起去玉米地,那是满眼的绿,细长的紫红色的胡须挂在玉米棒子的顶端,像极了圣诞老人帽子上的小辫子。掰了十来个回去,剥去它的外套,留下一层贴身内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铁锅里面蒸煮,不一会便香气四溢。奶奶用筷子夹了一个出来,放在灶台边凉着,待我过去剥开它最外面的那层皮,只见金黄的玉米粒好像国庆阅兵似的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玉米棒子捧在手心里,不断地吹着气,只期盼能尽快够咬下第一口。原来它是那样的柔软而又饱满,清香而又甘甜。
我问奶奶,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吃嫩包谷?奶奶笑嘻嘻地回答:“尽管吃,吃到你不想吃为止。”我原本以为这么好吃的东西是吃不厌的,结果我们连续吃了几天后就再也吃不下去。我问奶奶是什么原因?奶奶告诉我说:“一方面是玉米渐渐老去,吃起来没有之前有水分,也没那么糯了;另一方面的话应该是吃腻了。”
苍翠的玉米棒子好像从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在短短二十几天里就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原来还是一包浆,随着胡须的干枯,玉米粒子也变得坚硬起来。等满眼的绿变成一片枯黄时,又到了收割玉米的时候了。
大人们将玉米棒子剥去外壳,然后一担担地挑回去翻晒,四五个大太阳便能顺利地将其脱粒。一开始我们都很盲目,全部靠手来开路,用手脱粒,因此没搞几十个玉米双手就如同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看着眼前堆着的玉米像小山一般,有种苦海无边之感。奶奶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她开玩笑说:“开没开始呢,就准备要投降啦?”
后来院子里有人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把我们平时穿破的军训鞋子反过来钉在一块板子上面,先用尺子开路,然后沿着鞋底的轮廓去刮擦,这样既可以提高效率,又能够保护双手。一时间,整个院子掀起了脱粒浪潮。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埋怨玉米太多难以脱粒,怎么到了装袋进仓的时候却生出嫌少之意。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注重细节与方法且把它当作任务,它便成了你的敌人;如果你能够把握分寸且把它当作收获,它便成了我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