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这么封信,舒展自然且不间断,承载写信人的表情,去鼓励收信人心存温柔。
——题记
一直希望有这么个人,不论我身将何处,都能在一个有风或者没有风的日子收到他的来信,看他的字淡淡地落在纸上,讲述一些紧要不紧要的琐事,一些深刻不深刻的感触,一些难忘不难忘的风景。又可以是无字无纸,只有一两帧的照片,告诉我在他周遭的安静和喧闹。然后,继续波澜不惊的日子。
一直希望有这么个人,不论他身在何处,都能让我在某个突然的时刻拿起笔写一些字给他。可以是钢笔工整地铺开在白纸上,也可以是铅笔划痕在某张旧稿纸的背面,甚至可以是一根能够留有颜色的树枝涂抹在废报纸行间的缝隙里或者撕下的包装上。不用绞尽脑汁措辞,不必搜肠刮肚找谈资,所有的都不重要,它们是去向他的,便是足够。
对各种手工制作的东西葆有不灭的热情,并且坚信手工的粗糙有机器永远无法抵达的温暖。而所有的手工制成中,一封迢迢而来的信件,就足以心生亲近,一如他靠坐身边。撕开封口,写信时的天气从纸口袋里大团大团雾气样地袅袅上升,模糊成静谧而舒缓的阳光、浑厚且低哑的云层、潮湿又略带腥气的雨水,泊在头顶不高的地方,映着湖水一般的来信内容,纸上线条波痕般荡漾开去,纵容眼神与思想汨汨地交谈。
因为信的缘故,从不舍得丢弃哪怕是早已破角的信封与盖过邮戳的邮票,即便是他人摒弃的亦会收留珍藏。每每触及这些旧物,恍惚间似有人伏案提笔,描摹勾画。回神过来,竟似一章好小说结局时候的回味。
俗语常讲见字如见人。倘若有一张纸上留有他的字迹,便觉这手写墨渍传达一种温度,亲切如见人面。
但是——不得不有这样一个转折的语气——因为很多时间里人浮躁到拿不动手里一管轻巧的笔,面对一张无字的纸张仿佛面对一双婴儿的瞳孔,登时间卷进空白不知何处破笔。于是一通电话打过去,电子邮件传过去,手机简讯发过去,没了时间在手指笔尖纠结,没了信封里一点点时间的疏离和距离的亲近。非是现代化的通讯生硬,只是手制的信件让人心情柔软。它体贴地告诉我可以不够勇敢,可以空些时间思考,迂回地处理我和他都要钻的牛角尖。
一直希望有这么个人,我的生活里他有一面能够以信的形式存在。他不用是家人,可以无关乎爱情,但一定是沉静的朋友,愿意在绵延的时间里留与我细水长流的温情。一直希望有这么封信,一直希望有这么封信,舒展自然且不间断,承载写信人的表情,去鼓励收信人心存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