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秋水

这个秋天的天气令人意想不到,连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点懵,没想到雨水这么勤,这样大。几乎就没有了晴天,几乎看不到了一缕阳光。雨,雨,雨,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以前那么多人喜欢秋的景色,秋的气色,秋的格调,秋的韵致,还期待秋雨绵绵、诗意绵绵、情意绵绵。今年的秋色再不是绚丽多彩,万物在雨的浸淫下黯然失色。雨不是绵绵,不是潺潺,是哗哗地下,是噼里啪啦地下,是带着玩世不恭、趾高气扬的心态下,是斜睨着眼、嬉皮笑脸、恬不知耻地下。大雨,暴雨,大暴雨,这些夏天才有的降雨,延续到了秋天,嚣张到了秋天;仿佛秋天也是夏天,一年都是夏天。

这样的秋天,让所有的房屋漏雨滴水;这样的雨水,让田野化为湖海;这样的雨,这样的水,让庄稼满目疮痍。那玉米,那谷穗,那黄豆,眼睁睁地霉烂、生芽、变坏;那本是金灿灿璀璨璨烂漫漫的世界,全泡成了泥汤。掰玉米棒有了经典镜头:玉米棒放在圆盆长盆扁盆铝盆塑料盆里,拉小船似的拽到地边。

夏天洪水肆虐,秋天再次涝灾,这样的年景不多。

这个秋天的阳光太稀缺,千呼万唤也不出来。帕瓦罗蒂喊叫也不出来。偶尔,有那么一会儿的晴天,半天的晴天,一天的晴天,像看到日食、月食般的稀罕;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到野外去,到绿地去,到开满鲜花的地方去,与阳光贴着、抱着、搂着,像要储存热能电能动能一般,把一丝一缕的阳光吸进鼻腔,粘在睫毛上,贴在脸颊上,吸进腹腔。晴天后的云是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橙色的,像在燃烧着一团团火,像要把天烤干。

曾经羡慕烟雨江南,那里有白墙灰瓦,青石长巷,楼台亭阁,小桥流水,乌篷小船,油纸花伞,吴侬软语。如今是“烟雨北方”,水淼淼,水渺渺,水滔滔,水涛涛,白茫茫,雾茫茫。有水就有鸟,鸟是多了,可一声声的鸟鸣,听得是那样的揪心、扎心、锥心、痛心。

这样的秋天,这样的秋水,把人的心情搞糟了坏透了。人的脸上凝聚着阴郁的云,沉重的云,乌黑的云;不管种着庄稼没有,不管受没受到损失,不管损失大小,一个个心事重重,唉声叹气。人们无心逛景,无心赏花,无心吟诗,无心歌舞。人们埋怨说,去年鼠年有疫情,今年牛年有涝灾,牛年咋不牛呢?

伤心之余,感叹之后,心情豁然了,坦然了,泰然了:天塌不下来,地陷不下去,太阳还会出来,还会灿烂,月亮还会出来,还会风情万种;不缺吃,不缺穿,不缺住,不缺钱,愁啥呢?就当是老天给提了个醒,就当是给泼了瓢冷水,就当是上了堂警示课:让人心存忧患意识,节约意识,安全意识,长远意识。

太阳出来了,接二连三地出来了,天天出来了,太阳还是是那样的暖。

辛丑秋水给人以启迪:人总会有身处泥淖、身处困顿、遭遇厄运之时,只要不灰心,不丧气,不绝望,咬咬牙、跺跺脚就挺过来了;只要心中的太阳不落,这个世界永远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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