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纽伦,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我是那个年代虚伪与真诚比肩冷静与狂热并存的贵族世界的产物,美国名媛都认为我是男权的代表,我不仅英俊逼人,而且年轻多金。我的职业是一名律师,我即将与一个年轻女孩订婚,她的名字叫梅。
梅总是穿着银白色的拖地长裙,头上戴着银白色的花环,显得高挑又高贵,她美丽纯洁,性情温柔。她每次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脉脉含情,清澈如水,如同一个圣洁的圣女。她正是纽约上流社会训练有素的完美淑女的典范。作为跟我一样归属并信奉这个社会制度的令人惊叹的产物,这位单纯的姑娘,似乎对一切知之甚少,又似乎对一切别无所求。
她单纯到近乎幼稚的程度,我似乎并不带什么激情也没有应用过多的手段,就捕获了她的心。在我们订婚前夕,她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
双方家族都认为我们的结合是金玉良缘,父母双亲都期待我们出演一段童话般的爱情故事来。
在一次家庭宴会上,我向众人宣告了我与梅订婚的消息,但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我恰恰遇上了艾伦,我想我会一心一意爱梅直至我生命终结。
艾伦是梅的表姐。
与梅的天真单纯相比,艾伦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类型。她结过婚,成熟坦率,勇敢自信。她一出现,就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溢满整个房间,她的笑容像鲜艳的黄玫瑰,绚丽而浓烈。
虽然外界对她并不看好。她之所以远嫁之后又回到家乡,是因为婚姻的不幸。同样身处上流社会的对情欲和怪异癖好有着不舍追求的她的丈夫,听说在大量时间里不是跟不同类型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便是去各种地方收集瓷器。结婚以后,除了对艾伦,他对后面两者都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艾伦向他提出离婚,回到姑妈家中。
艾伦幼时失去双亲,姑妈将她抚养长大。姑妈非常富有,让她接受了昂贵但不连贯的美式教育,包括各类艺术和音乐,她从小被艺术熏陶,又因为姑妈是吉普赛人,遗传了她的特质,她身上有一种崇尚自由、热情奔放、美丽张扬的独特气质。
即使婚姻苦闷,也阻挡不了她的锋芒毕露。
作为梅的表姐,而我,又是梅的未婚夫,我有礼教要去向艾伦问好。我走到她跟前,侧着身子低声唤她“夫人”,她扭过头来,无所顾忌地伸出手,示意我亲吻她,但我回拒了。
她还像年轻时一样,可爱动人,活力四射。事实上,我们在年轻时代就已经相识,我曾一度对她钟情。
但见我无动于衷,她示意我将头靠近她的脑畔,轻声调侃我:“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你曾将我逼到屋角,强吻了我?”她的眼角闪过一丝妩媚和狡黠。
我一阵心猿意马。年轻时我确实狂热地暗恋过他,那一次正是家族聚会,我趁他人离场之时,曾把她逼到房屋一角强行亲吻过她。年轻时,总是狂燥不安,情欲难熬,但不知道她旧事重提是基于何种目的?
我笑着,依然不语,以我最擅长的彬彬有礼的绅士作风,面向着她节节后退,离开她的身旁。
但退去之后,我的心开始起伏不安。
我了解艾伦,她之所以回归纽约家乡是为了摆脱婚姻的桎梏追寻自由而来,正如她祟尚自由、热情奔放的性格,她绝非上流社会那些中规中矩矫揉造作为了顺应社会潮流而宁可牺牲自我封闭自我的伪君子,她渴望在自己亲人身边、在曾经熟悉的环境里-这个她原本以为心地善良而又友好单纯的美国上流社会群体,在给予她足够的仁爱和包容的情况之下,可以放飞自我直来直往,忘掉难以言表的苦痛,重新开始另一个自由快乐的人生。
她没有过失,而只是过于真实了。
她仍然与众不同,浑身散发着一种我无以抗拒的神秘力量,即使,我们又一次在卢顿夫妇的家宴中相遇,在场的仅只有她,唯一的一个年轻女子。她毫不做作之态的举目顾盼,透露的是一种威力无比的自信。她脱离另一个男宾,向我缓缓走来。
露肩的火红的晚礼服,勾勒出她玲珑别致的身材,皮肤如雪,锁骨突兀,她丝毫不顾及身后男宾的惊诧失色,径直朝我走来。
要知道,在当时的美国上流社会,脱离一个男宾而走向另一个男宾,这是极失礼教的做法,而艾伦却能我行我素、潇洒如风。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但并非谈论自己,她关心的是表妹梅现实的生活。她向我问着话,但眼睛并不看向我,她不同于梅对我的一往情深,而是眼睛扫视着在场的宾客,目光显得坚毅而沉静;双手十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保持一个动作静止不动,她的手指白皙而纤长,结婚时的戒指还戴在中指上;而她的声音虽然听起来非常柔和,但又带着一种坚钝的力量。
我看着她猩红又单薄的嘴唇很有节奏地一张一阖,心中升起波光粼粼。
正当我们交流甚欢,卢顿夫人走了过来,请她到另一处去接见另一位嘉宾。事后,卢顿夫人特意倒回来告诉我说,她知道我为难了,才故意将艾伦支开。
她们根本不了解我的内心,却擅自替我下结论作决定?
艾伦的回归无疑在整个家族乃至整个上流社会引起了轩然大波。她们不接受一个离婚的女人,在那个时代,男权为中心,婚姻对女人而言,就是取悦男人,服侍男人,她们只是一个附属物,甚至是婚姻到头之所以不幸,有可能会定罪在女方。
她的热情奔放和谈笑风生均被看作不合时宜,更有谣言诋毁她,认定她是放荡、玩世不恭。
上流社会的伪君子们,更有不乏者垂涎她的美貌,想引诱她与她求欢,却遭到了她果断的拒绝,谣言变质以后,传到我的耳里,我不堪忍受这些恶毒的毫无事实依据的诽谤中伤,强压着怒火为她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