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这首诗也是一首“思妇诗”。诗中物候变迁,时光飞逝,女子仍然没能见到自己的丈夫,只能在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和他重逢时的喜悦。
中国人写诗,离不开写景。回头看《诗经》,几年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无不关情。这样的表现手法,也形成了日后中国诗歌“以情写景、以景衬情、情景交融”的创作理念。
先看第一节,说蚱蜢在叫,蝈蝈在跳。喓(yāo)喓,虫鸣声;趯(tì)趯,昆虫跳跃的样子。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看不到他,我忧心忡忡,见到了他,我就放心了。忧心忡忡,直到今天仍然是使用频率非常好的成语。止,这里是语气助词,相当于“矣,了”。觏,通“媾、遘”,夫妇相聚。“降”,放下。
蚱蜢之类的昆虫,夏末秋初,鸣叫声特别响亮。时令到了夏秋,女子思念丈夫,仍不得相见。诗中有关物候的细节,是解读本诗的重要讯息。
再看第二节,登上南山,去采蕨菜。又想到了丈夫。“陟”,登山。蕨菜生在冬末春初,味极鲜美。不过生长周期较短,很快就会变老,不可食用。
可见,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女子仍然没能见到丈夫。
这里,幻想升级,女子从现实中的“忧心惙惙(chuò)”,变成了想象中的“我心则说(yuè)”。说,通“悦”,喜悦之意。虽然现实中见不到,在想象中的重逢里,已经充满了喜悦。
再看第三节,采蕨变成了采薇。“薇”,野豌豆苗,巢菜,似蕨,味苦,主要生长于海拔1000-2000米左右的山林,嫩枝叶可以食用。它生长在天气变暖、春光明媚的时节,五六月间开花。
至此,女子的等待,至少已经过去了三个季节,依然无果。她依旧在幻想中才能见到丈夫。
女子心境也因此有了新的变化:从之前的“忧心惙惙”,变成了“我心伤悲”;从幻想中重逢的喜悦,变成了“我心则夷”。“夷”,平,这里指的是安心。她已经不敢奢望能见到丈夫了,即便是幻想中的重逢,也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热切。一直见不到丈夫,女子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从物候的细微变迁,到女子心境的微妙变化,这首诗完美实践了“以情写景、以景衬情、情景交融”的创作理念。堪称中国诗歌中的典范。
诗经专题第14篇,总第014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