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节,本是一个挂艾蒿、包粽子、划龙舟、带香囊的喜庆日子,可对于我来说却带着些许心酸。
因为,这是我已去世多年的父亲端午之前的冥寿日,所以,每到这一时刻难免会想起父亲,他的音容笑貌便浮现在眼前。
今年,我纪念父亲冥寿的方式,也是在父亲节来临的前夕,给他老人家写一封信,以此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亲爱的父亲:
又到了您的生日,估计母亲会为您准备长寿面的,因为您不大喜欢甜甜的蛋糕,就愿意吃您自己或母亲擀的面条。再炸点酱,做点卤,对于从不挑剔的你来说,就是一顿美餐。当然,要另外加一个荷包蛋,千万别忘了哦!
在做饭方面,虽然以母亲为主,但您也有拿手的活儿。比如春节之前发面蒸馒头、包饺子的活,您都是大包大揽的,而且您做出来的花馒头,那可是在家族里数一数二得到公认的。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在春节前,那是您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面是头天晚上发的,一发就是好几大盆。
第二天揉面,那面团在您的手中,一会儿就变成了龙、凤、鼠、鸡、蛇、猪等动物形状,还有各式各样的花型,中间都用大枣点缀。
一锅锅热气腾腾地出笼,白白的、胖胖的,甚是诱人。什么菜都不用,空口就能吃好几个。
还要拌一盆盆的饺子馅儿,包饺子应该是您第一绝活,包出的饺子个个都是圆滚滚的元宝型。只看包饺子的动作非常简单,装好馅儿的饺子皮中间对折,拇指和食指捏住两边,向中间一挤,饺子就成型了。动作简单,说得更简单,但每个人包出来的效果却大相径庭。
您老人家的手艺,不是我们没有得到真传,实在是给实践得五花八门。弟妹们都会包饺子,但绝不能和您包的比,小妹最会包,但她那是山东人的包法。
在我自己家,我专捡重担子挑,饺子皮都是我擀的,又快又好,包饺子就差远了,一般情况下不出手,怕人笑话。
父亲大人,您除了会做面食之外,还有一项属于您的爱好,那就是做家具。
记得咱家的新房建成后,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您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又一项伟大工程——做家具。
您给我做了一张1.5米长的写字台,刷成黄色,是木头本身的颜色,用的是清漆。那是您的杰作,我非常喜欢,天天晚上坐在桌前写呀画呀。眼前是大玻璃窗,高高的月亮挂在中天,那些个夜晚太美好了,我觉得特别幸福。
后来又做了三个衣柜,一个橱柜,两套小沙发,几把椅子,三个床头柜等等。这些活基本上是你一个人干的,有时候您的徒弟过来帮帮忙,更多的时候是弟弟给您打下手,您心灵手巧,又能吃苦,您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生活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我们三姐妹,加上弟弟,得到父母亲给予的无微不至的关怀。那时咱家和四叔家住对门,咱们家有三女一儿,四叔家那时有四个女儿。
每天早上都有一个鲜明的对照,不知您还记得不?
咱家的厨房里、院子里是您和我妈在干活,做早餐,收拾院子。四叔家却是三个大一点的女孩儿们在干活,根本不见四叔和四婶的身影,因为他们还在睡觉呢。
四叔家的女孩们个个会干家务活,而咱家的孩子长大了,最愿意干的是收拾房间,打扫院落,做饭是万万不行的。所以等我结婚的时候还只会煮粥,大碴子粥里面添加芸豆,煮得不错的。
您和我妈的观点一样,女儿们干活的时间在后头呢,等长大了再说吧,您用的最多的倒是弟弟,秋天收树叶,买秋菜,挖菜窖,去酒厂拉酒糟喂猪,都是您带着他干活。别看他是我爷爷唯一的孙子,从小被爷爷宠着,可是您并不惯着他,真是当男孩子用,当好劳力使。
做您的女儿真好,在穷人家也当公主养,起码不下厨房做饭,最多就是帮着择菜,洗菜。
亲爱的父亲,最难忘您对我学习上的支持。上学的四年期间,经常是晚上九点从学校出来,坐公交车回家,下车的时间就到了晚上十点。是您到路口去接我,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夜晚的气温更低。
您风雪无阻,总是在路灯下来回跺着脚走着,您一定是早早就等在那里了。因为我每一次刚下车就能见到您,从来没有我等您的时候。
正因为有了您的关爱,我才敢去那么远的学校上学,才能比大多数同龄人多上几年学。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您的支持,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写完了这封信,眼前就会出现这样一个画面:您老人家双手捧着信,用不太地道的家乡话抑扬顿挫地读着,就像您读古书摇头晃脑的那样子。
父亲大人,我喜欢这样的您。
此致
爱您的女儿:英子
202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