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应好友之邀,观影《驴得水》。
知道这部电影是因为先听了它的主题曲《我要你》,歌者是这部电影的女主—任素汐。在不了解这部电影前,听这首歌,以为是一首普通的抒发相思之苦的情歌。看了电影,再回味这首歌,遂觉歌词写的露骨大胆,歌曲里低吟浅唱的全是欲壑难平的情欲和撩人心弦的性渴望。
张一曼在剧中的举止言行算得上“放荡”。刚开场,就在公开场合取笑裴魁山的“不举”,说起荤段子仿佛唠家常一样的稀松平常,另外两个男人听的也毫无违和感,让我一下子怀疑这故事是发生在1942年的贫困山村么?张一曼初次挑逗铜匠的桥段也很有情趣。“你的腿怎么这么硬呀?你的舌头怎么也这么硬?”“来,用你的腿使劲夹我的手。”铜匠很快就沦陷了。一曼的每句话都充满了性的挑逗,但是听着却完全没有色情低俗的感觉,反而让我心里在想,如果用到自己的男女之事上,没准儿也能玩的更开心吧。
一曼相貌平平,看着还有点土气,但是身材很好,可也不是一般概念中丰乳肥臀的肉欲性感,反而有些平胸消瘦。但是瘦削的身材裹在紧身的旗袍里,腰肢扭摆处,送出很多风情。我看着她的脸,想象不出这面孔可以做出如此风流的事情,因为那双眼睛里流淌的没有风骚,没有勾引,而是清澈的纯情。
想象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子,困守在穷乡僻壤这么多年,纵然为了兴盛农村教育事业的崇高理想,只怕那理想也只是男人们的,和一曼没多少关系。周边围绕的都是些不堪的男人—年老的校长,一根筋的铁男,就算是裴魁山看着有点适龄登对,但一曼也觉得心意难动。事实证明,裴魁山骨子里那份封建固执的确没法成为一曼想象中的如意情郎。
年轻的一曼是寂寞的,可身体里的那份渴望却躁动不安,无时无刻地不在寻求出口。即使没法觅到一个白首一心人,可身体里那些原始的能量在希望寻到一个出口。于是,她撩拨裴魁山、铜匠,其实校长和铁男也是她撩拨的对象,只是后面两位和她没有发生实质关系而已—校长老朽,而铁男心系佳佳。一曼明白,这些人都没法成为她的男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炮友而已。所以,当裴魁山要给她一个承诺,带她去西南联大时,一曼婉拒了。一曼说,“我就是这样,请让我自由自在的”。我的身体可以属于过你,可我的心灵却还自由—等待那个还没到来的人。可惜,裴魁山不明白,因为1942年那个年代的他不明白,情与欲是可以分开的。欲是天然原始的能量,是生命力的一部分,我可以把欲投注在你身上,但那不代表我爱你。
受过高等教育的裴魁山不明白,一介白丁的铜匠更加不会明白。一曼给了他最美好的性启蒙,她教他把原始的能量表达的更丰富妖娆。他爱上了她。可她不爱他。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他对一曼“只是一头牲口”而已。这句话深深地、深深地、无可挽回地刺痛了他内心最深的自卑,这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因为他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牲口——蛮夷、没有被教化、在家里被老婆像畜生一样没有尊严的对待。他恨!恨为何一曼要如此一箭穿心地戳痛他内心最黑暗的、最不能为外人道出的地方。于是他对一曼进行了最凶狠残忍的报复。他要把自己被戳中的那份痛苦一分不少地回击一曼。
一直以来,头发都是性的象征。当一曼剪下一绺头发赠与铜匠,那是性的表达;当铜匠报复时,最狠最毒的一招就是剪下一曼所有的头发,那是在说—你不配拥有你所有属于女性的特质,你是一个肮脏的垃圾。之前裴魁山的那段谩骂,已经可以看出那个年代的直男对女性情欲、节操、道德的要求,那是女人必须遵从的社会规范。而之后铜匠要求剪掉一曼所有的长发,其实是在用真刀真枪对女性内心的原始欲望进行强制阉割—你不配拥有这些美好的欲望,你是一个婊子。遗憾的是,一曼在被羞辱的过程中也逐渐认同了这些社会价值规范。她在头发被剪短的同时,也接受了她真的是个丑陋的婊子。所以她没法面对头发凌乱的镜中的自己,恐惧地钻到桌子地下,不敢见人。当内心坚守的阵地坍塌后,她疯了。
在一曼房间的墙壁上,贴着两张梦断蓝桥的海报,中间是一张西洋女人丰乳肥臀的撩骚海报,一个代表情,一个代表欲。一曼懂她自己,她知道自己情归何处,也愿意勇敢地来满足自己的欲求不满。遗憾的是,她活在1942年。她懂却说不出来;即使说出来,别人也没法懂。如果她活在今天,她尽可以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宣布:“嗨,我没法把你当男友,你可还愿意做我的炮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