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几年,我对婆婆一直敬而远之。
婆婆的强势,在亲戚朋友中是出了名的,婚后没几天,便发现婆婆果然是名不虚传。在生过儿子以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外租了房。从此我和婆婆大部分的联系,都是通过电话。有人说,声音是有表情的,这句话千真万确。每一次给婆婆通打电话,我都是提前做好热身,努力微笑,然后把声音调成极其温柔的状态,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要淡定。每次打完电话后,我会再开启处理灰色心情的模式,长长舒口气来解压,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
回放几年前的一个镜头:(我鼓了大半天的勇气,润润嗓子)我:妈,您现在在哪儿?婆婆:有事吗?我:我想问问您这个星期天有事吗?帮我看一下孩子(又做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鬼脸)婆婆:知道了!八点以前一定送过来!我还有事呢!我:好的,妈妈。还没喊出来第二个妈字,婆婆已经把电话挂了。
婆婆也偶尔打我的手机,我接电话时,必须把握分寸,小心翼翼,唯恐哪一句说错,换来婆婆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婆婆打来的电话,惯用祈使句,婆婆虽没学过英语,但must用来表命令的句子却信手拈来,脱口即出。不得不让我这个教英语的儿媳妇拍手称快,直呼婆婆是天才。
因此,我对婆婆的态度,采取的是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原则,少走动,少与婆婆接触,保持平行不相交。婆媳关系虽不亲近,倒也保持恒温,零冲突。
每逢节日团圆饭,做饭时,婆婆在厨房总会不停地使唤我干这干那,即使我俩忙不过来,她也不会叫上她那在客厅看电视的宝贝儿子。到吃饭时,婆婆总是使劲地给她的儿子和孙子夹菜,全然把我当空气。这个时候,我心里总是默念:如果世界上有情商最低的婆婆,舍我婆婆又其谁?
婆婆有个远嫁的女儿,也是经常电话联系。有几次,我也怀着好奇心,在旁边偷偷听几句,可我看到的,是婆婆一反常态的慈祥;听到的,是充满母爱的牵温柔……
转眼间,婆婆的宝贝女儿也远嫁十年有余,因为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她也很少回来看婆婆。终于在一个暑假,姑娘来了,婆婆的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和小姑子同来的,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孩,上小学一年级了。来到家的第二天,小姑子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自己婆婆打来的,便随手将手机递给自己的女儿,孩子奶奶是南方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虽然听不大清,但有一句话我却听清了:给你妈妈打电话你怎么接了?小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妈妈说了,不愿意接你的电话"!空气霎时凝固了,在旁边偷听电话的婆婆,竟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从那以后,婆婆就不再给我打电话了。有事时,总是把电话打给孩子,让孩子捎话。也许,她明白了我也和她姑娘一样,不喜欢接婆婆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