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
公孙戍谏收象床
鸡鸣狗盗救孟尝
孟尝君田文,是齐国有名的公子,平生最爱结交朋友,凡来投靠的人,不分贵贱,只要有一技之长,为人正道,他都以礼相待。相传他的府第中经常住着三千多宾客,真可谓是胜友如云啊!
田文也常常出国访问。有一次到楚国,楚怀王很热情,送给他张象牙床。【-321孟尝君聘于楚,楚王遗之象床。】
田文指派大夫登徒直亲自护送回国。登徒直心里犯嘀咕:这么精致的床,价值何止万金。山遥路远,若在路上碰掉那么一点,我就是倾家荡产,卖掉妻子儿女,怕也赔不起!还是推掉这桩差事为妙。于是找到田文的门客、自己的老朋友公孙成,请他想想办法,答应事成之后,送他一柄祖传的宝剑。【-321登徒直送之,不欲行,谓孟尝君门人公孙戌xū曰:“象床之直千金,苟伤之毫发,则卖妻子不足偿也。足下能使仆无行者,有先人之宝剑,愿献之。”】
公孙戍二话没说,跑到田文那儿,很诚恳地说:“你每到一个地方,这么受尊敬,为什么呀?就是因为你名声特好,光明正大,不谋私利。可这一回进楚国的门便要了个象牙床,别人会怎么想你呢?”【-321公孙戌许诺,入见孟尝君曰:“小国所以皆致相印于君者,以君能振达贫穷,存亡继绝,故莫不悦君之义,慕君之廉也。今始至楚而受象床,则未至之国将何以待君哉!”】
孟尝君一听,觉得有理,当即谢绝了楚王的好意。【-321孟尝君曰:“善。”遂不受。】
这公孙戍乐颠颠地走了。孟尝君觉着奇怪,连忙叫住,问道:“先生,你好像有什么喜事呀?”【-321公孙戌趋去,未至中闺,孟尝君召而反之,曰:“子何足之高,志之扬也?”】
公孙戍也不绕弯子,说道:“我是受登徒直的嘱咐办这件事的,他答应事成之后送我一把宝剑。没想到这么容易你就信了我,我很便宜地得了一把好剑,能不得意吗?”【-321公孙戌以实对。】
孟尝君听他这么说,若有所思,随即发布一项命令,说是为了帮助自己改正过失,即使受了别人的好处来提意见,也会受到欢迎。【-321孟尝君乃书门版曰:“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
再说远在他方的秦昭王早就听说过田文的名声,便派出泾阳君作人质,和齐国交换孟尝君。他本来是想笼络住孟尝君,博得个爱惜人才的好名声,哪里是真的想用他呢?不久便找了个罪名把他关进监狱,准备杀头。【-298或谓秦王曰:“孟尝君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哉!”秦王乃以楼缓为相,囚孟尝君,欲杀之。】
这时候,孟尝君手下各式各样的门客们便开始显出本事来了。
先是一位宾客,跑去求见秦昭王最爱的夫人如姬,求她帮忙,想想法子。这位如姬早就钦佩孟尝君的人格,当下便答应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要孟尝君的那件白狐皮袍作为凭证。【-298孟尝君使人求解于秦王幸〔宠〕姬,姬曰:“愿得君狐白裘。”】
说起这件狐裘,真是无价之宝,是用几百个白色狐狸的腋毛连缓缝制成的,早已作为礼物送给昭王,藏在秦国宫廷的内库里,怎么取出来呢?【-298孟尝君有狐白裘,已献之秦王,无以应姬求。】
幸而随行的门客中,样样人才都有,就有那么一位善于挖墙洞偷东西的人,他半夜潜入宫中,遇到打更巡行的,就学狗“汪汪”地叫一气,混到内库边上,施展平生绝技,把狐裘偷了出来,按期送到如姬手里。孟尝君才被放出监狱。【-298客有善为狗盗者,入秦藏中,盗狐白裘以献姬。姬乃为之言于王而遣之。】
田文又让门客造了假通行证,连夜逃出咸阳城,向东方急急奔去。昭王发觉,派出军队,一路追赶,前后相距只有几十里路程。【-298王后悔,使追之。】
半夜才过,孟尝君一行人终于到达函谷关口;过了这关口,也就离开了秦国。可按照规定,要等鸡叫才能放行过客。孟尝君前不能进,后有追兵,真是万分火急。这时,关门边忽然传出一阵“喔喔喔”公鸡报晓的啼声。接着许多的公鸡跟着响应,此起彼伏,很是热闹。守关的兵士以为天快亮了,打开关门,孟尝君一伙人迅速通过,跑得远远的。事后才知,是一位宾客,长于学动物叫,帮了个大忙。【-298孟尝君至关。关法:鸡鸣而出客。时尚蚤,追者将至,客有善为鸡鸣者,野鸡闻之皆鸣。孟尝君乃得脱归。】
就这样历尽风险,孟尝君回到了祖国——齐国,从此更加谦虚谨慎,即便是对最底层的“鸡鸣狗盗之徒”,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