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生在农村的八零后,没有城里孩子玩的那些玩具,许多娱乐,都是源自大自然的馈赠。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跟龙虾较劲,就成了我们的头等乐事。偌大的村子,多的是沟壑纵横,溪流淙淙。而那些但凡是流着水的地方,都是龙虾们的活跃之地。
那时候的河水还很清,碧绿的水倒映着湛蓝的天,那些清浅的河流,甚至可以看见龙虾在河底悠哉地活动,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灵光一闪:咦,我们钓龙虾玩吧?
钓龙虾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简单,一根树枝上系着一条细线,线的另一头,系着青蛙肉或者螺蛳肉,那是引龙虾上钩的饵。
我发现龙虾是一种很笨的动物,又或者,它是自信过了头,不懂得藏身,总是大剌剌地暴露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有的龙虾,甚至贪玩到顺着河里的芦苇往上爬,一直爬出了水面,爬到了芦苇的顶端,所以,常常一个不留神,就爬到了猎人的手里。
青蛙是农作物的守护者,所以我不忍心伤害它们,去河里捞螺蛳又怕遇见蛇,所以,更多的时候,我都是“空手套白狼”,把那根空无一物的细线的一端直接递到龙虾跟前,在它的大钳子夹稳细线的那一刻飞快提起,甩向岸边,抓住它的背, 然后扔进随身携带的桶里。
钓龙虾远远要比钓鱼简单的多,因为根本无需与其过多周旋,那些笨笨的龙虾,从来不会思考出现在它眼前的东西会不会有危险,所以总是会在最短的时间被掳获。所以对于我这样懒得费脑筋的人来说,钓龙虾确实是一种很有趣的娱乐,我也因此乐此不疲。
但龙虾里也不乏智者,它们在河底的淤泥中打洞,然后将自己藏在里面,对于它们,我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因为我怵它们那张牙舞爪的大钳子,不敢去洞里抓,怕被夹了手。村里有个大我两岁的小姐姐,胆子倒挺大,经常会拎个桶,去那些深深浅浅的小河沟里抓龙虾,半天的功夫,能抓到很多,有时候看看那些被她捉住的龙虾,不免感叹:唉,虽说比我钓的这些要聪明些,不过下场却是一样的,可怜的龙虾哟。
虽然爱钓龙虾,但对于吃它,我却兴味索然。反倒是我的表姐,爱它入骨。每年的寒假,表姐跟我都会去外婆家小住,外公知道表姐喜欢吃龙虾,所以总是会用渔网捞来一些龙虾,让外婆烧给表姐吃。
有一次外公外婆出门有事,回来发现龙虾居然还好端端地在桌上放着,不免奇怪:哟,这次怎么耐得住馋了呀?说着就想去端龙虾给表姐吃,结果端到手上才发现,所有的龙虾尾部都不见了,外公就明白了,合着表姐是把尾巴扯了吃掉了,只留下龙虾头,使了个障眼法呀。
儿时的村里,有钓不完的龙虾,更有道不尽的快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河流渐渐干涸枯竭,龙虾也不见了。现在的孩子们,有了更有趣的娱乐,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些纵横的沟壑,和那些结伴钓龙虾的小伙伴。
如今龙虾成了那些大大小小餐馆里的招牌菜,这份被许多人热爱的美味,对我而言,却是对童年记忆的一种回味,它让我觉得恍惚,仿佛那些与龙虾斗智斗勇的日子,还不曾走远。
而那些快乐好像还很近,近得,触手可及。